“問我個人,就是問圣山!”
高德擲地有聲,讓群臣們瞪大眼睛暗抽涼氣,他說出來了!
“鄙人任職馴象所,在馴象所檔案里看到的樁樁事跡駭人聽聞。從定靈帝到如今四百多年,大明雖還在延續,卻只剩一層皮,而且還只在中京這張臉上,地方州縣卻已糜爛不堪!”
“比如西部州縣的若干礦場,每處聚數萬凡人,不少竟是魔人主持,將這些凡人浸染為魔人,以其肢體臟器甚至腦子為貨物。不少貨物還是盛行于名流貴客間的材料。”
高德把銅鼓山礦場的事情改頭換面拿來說事,其實也說不上篡改。裘正仁提到過,銅鼓山礦場只做高端貨所以規模不大手段也相對溫和,那些做中低端貨走量的“魔窯”,那就完全是比活熊取膽還慘的人間地獄了。而這樣的“魔窯”不僅在震旦西部,北面南面四方都有。只是粗略算下受害者總數,就足以讓人除了喊“大明藥丸”之外,不會再有其他感受。
“看諸公臉色似乎習以為常,”殿堂里沒有驚呼聲,大多數的表情都沒怎么變,高德冷笑:“我就不以惡意揣測諸公了,應該沒有哪位用過魔人之血曬干后做的顏料和硯臺,還有魔人之骨焚化煉結后做的棋子吧?”
說得如此具體,朝臣們開始四下張望,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人心與混沌相連,這些事情自然不能敞開來談。”高德放緩了語氣,“可這只是對一般民眾而言,大明軍將官吏,尤其是我等朝臣,若是也裝作若無其事那就有問題了。裝著裝著,不僅習以為常,甚至不覺有異了。“
“惡魔與魔人是時刻懸在我大明頭上的一把劍,任何時候都該當做生死攸關的大事。萬幸震旦有圣山克制惡魔,那么借圣山之力維系大明便是順理成章。”
“高侍中,”呂適行終于找到了救場的機會,“鄭部堂問你的要害便在這里,你所轄之事確實兼有魔人與民人兩面,魔人之事你有資歷,民人之事卻沒看到,這不由讓部堂以及其他大臣憂心,你個人如何兼顧好這兩面?”
高德也終于找到了把鍋丟出去的機會,“陛下既選中了我,自然信任我。”
“呃……”
書桌后女皇微微側了下身,她覺得高德這話讓她身上哪里有點癢,想再度喝止吧又不知道該說什么,紅唇微張終究沒說出什么。
果然這鍋丟得太直接,鄭崇臉上頓時擠出“就這”的表情。剛才你上躥下跳動靜那么大,到頭來卻是一句“與我無關”就指望混過去?
“但陛下選中我,是有深意的,”高德嘆氣,“陛下的用心本不該說透,可鄭部堂既然聽不明白,我也只好直說了。”
“剛才已經說到,我震旦大明已被魔人侵蝕得千瘡百孔,如病入膏肓,一旦小亂釀作大亂那便危矣。這不是危言聳聽,若不是陛下挺身而出,大明已被惡魔篡奪,社稷之座已經崩潰,惡魔正涌入現世無可阻擋,千百年的輪回已經降臨。”
高德說到的這點沒人敢表示異議,呂適行更是大聲附和:“高侍中說得是,陛下乃救我大明之英主!”
“形勢如此危急,借用圣山之力便是勢在必行。”高德嘴上說著腦子轉著,全是臨場胡編。“以鄙人愚見,陛下選我,除了看中我在處置魔人事務上稍有心得外,更關鍵的原因是我既與圣山有關聯,又出自凡人。我便是一個試點,向諸公展示凡人該如何借圣山之力,協助陛下力挽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