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驟然停歇,一頭幾乎有人肩膀高的花熊奔了過來,掄起毛絨絨厚敦敦的巴掌轟隆拍在門上。黑眼圈里的小眼噴著寒光,大嘴張開露出足以把人頭當做核桃咬的森冷白牙,嚇得這些人如潮水倒卷,眨眼就沒了影。
“大白啊,謝謝你啦。”青年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拍拍花熊以示嘉許。
碩大的黑白巨熊坐在地上,像圓滾滾的大酒桶頂了個圓滾滾的小酒桶。它低著腦袋拱青年的腰,發出脆嫩得像兔子叫的嗯嗯聲。
“早上給過你了,還要啊?“青年無奈的掏出一顆奶糖,剝了糖紙塞進花熊嘴里。”少吃點,會壞牙的。“
“羅小四!”嬌喝聲響起,嚇得青年縮起了脖子。
“你又給大白吃糖!”秀麗少女走近,原本的露臍裝已被布袍遮住。
就聽她數落道:“讓大白壞了牙怎么辦?”
“晚上我給大白刷牙,”青年正是自銅鼓山礦場走出來的礦工羅小四,雖然還有些木訥,但也看不出多少礦工的氣質。
他摸著腦袋傻笑:“剛才大白立下了功,總得給點獎賞嘛。”
見少女換了靴子,手里捏著紗帽,羅小四好奇的問:“紫綃姑娘,天色都晚了,還要出去嗎?”
“得去莊子看看,”少女自然是紫綃,點頭說:“今天的觀眾里多了不少生面孔,得提醒莊子那邊注意下。”
“那……”沒等羅小四自己開口,紫綃就招手道:“看你精神頭這么足的,就不找其他人護衛了,你陪我去吧。”
羅小四趕緊應下,跟著紫綃從另一道門悄悄出去,進到此時依舊熱鬧的市集。
接近五層樓高的表演廳就如地標,在這座比縣城規模還大的市集里異常惹眼。加上表演廳后面的獸欄、宿舍、食堂之類設施,這都是獸戲班的產業。獸戲班在這不再是駕著馬車撐起大帳表演的巡游團,而是駐守在了此處。
這些產業當然不是孟武靠獸戲班掙出來的,而是高德通過錦衣衛系統給的支持。來看獸戲的觀眾什么人都有,不乏東面的官兵軍將、西面的異族頭人、市集里的大商人,但不管是誰,對紫綃這些“貔貅娘”都只敢遠觀而不敢招惹,他們都清楚這家獸戲班的背景,也就剛才那些不知死活沒有眼力價的閑漢才來起哄。
只是他們想不明白,錦衣衛派來這么個獸戲班,不僅定期表演,還置辦了大片田地和山林,養花熊的同時讓人墾田種糧,到底是要做啥。
到了表演廳側面的馬廄,羅小四牽來矮腳馬栓好車,充當車手,載著紫綃踏上鋪好沒多久的石板路。
“我記得上午管事來報告過,莊子那邊又收了二百多個小孩,還有三十多頭花熊。”羅小四一邊駕車一邊觀察四周情況,同時還有閑聊的功夫。他被紫綃從礦場里拉出來,在獸戲班里做了個雜役。除了不能登臺表演外,各種工作都勝任愉快,連紫綃都贊他天生奇才。
“人手完全不夠啊,”他嘆道:“再招人的話,可信度又成問題,希望裘老爺那邊的人能早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