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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德瞪著隱隱有金焰流溢的眼睛進了殿堂,正要三拜九叩,寶座上卻沒見到女皇。
對了,茶歇說的是女皇茶歇,可不是讓臣子們休息。
轉頭掃視滿殿文武,準備打個囫圇招呼,卻發現氣氛異常怪異。
怎么說呢,從大學士到各部侍郎,包括剛從伏牛山撤兵回朝的朱大都督,竟然都對他視若不見。連都察院御史臺里那些百無禁忌,跳得最起勁的御史們,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把他高德當作了空氣。
不過仔細看的話又看出了端倪,大家都裝作沒看見他,可個個卻又在拿眼角瞥他,待他視線掃過來又趕緊轉開。像是把他當作了孽魔,一跟他對視,就會被他攝走魂魄。
更怪異的是,即便在朝中算是同黨的大學士呂適行,錦衣衛都指揮使……現在又兼了七城兵馬都指揮使的林德誠,也都是一般模樣。不僅不認識他了,還把他當作惡魔般的存在,異常忌憚。
也難怪……
想了想這般景象也是應該的,不如此反而不正常。他現在已經不是去年為了個拿到個墜星海提督,就在朝堂上又茍又慫的小白臉了。麗德號的露面足以證明他非同尋常的身份,如此戰艦竟然由他掌握,還把他當做是靠姿容獲得女皇青睞的幸臣,腦子一定壞掉了。到此時誰還不清楚,他高德就是圣山專門為女皇培養的左膀右臂。不管是信任程度,還是力量和地位,都超過了只是貼身護衛的遠坂愛。
他在扶桑的作為必然通過海塔會血塔會等渠道傳入了朝堂眾臣耳里,這更是他身份特殊,力量強大的證明。以他對扶桑如牛刀殺雞般的處置,還有女皇加封東海都督的認可,現在的他儼然就是扶桑的太上皇,更是大明說一不二的東海王。
最開始高德還有些飄飄然,這不正好?他最煩的就是跟朝堂上這幫臣子打交道,大明乃至震旦最大的威脅就是混沌惡魔。既然他已掌控麗德號,又有了提燈人這個基本盤,還有小麗乃至圣山撐腰,更有西嶺那邊的資源等著開發,他何必再理會這些人?就算呂適行和林德誠棄他而去,也沒必要在意。
再一轉念,又覺得不對。
他忠于的終究是大明而不是圣山啊,退休金是大明發的,圣山可不會發那玩意。老實說對現在的他而言,退休金什么的已經失去了實質意義,他是有進無退了。不過他還是沒想過……或者說不愿意最終自己給自己發退休金,就像他認真考慮過的,如果大明形勢不妙的話,把麗德號交給小麗,自己帶著提燈人聽她號令就好。
可惜小麗除了答應有機會去麗德號參觀之外,對接手那艘超級戰艦毫無興趣。用她的話說,“那不就是座很大很大的鋼鐵監獄嗎?”
女皇現在最頭痛的,恐怕就是自己這種完全可以脫離大明自主存續的狀況吧?麗德號的體量幾乎能跟中京四城比了,哪怕不在震旦大陸挖人拉資源,只靠扶桑就能跟大明叫板。女皇當然清楚自己是圣山棋子,不會背叛大明,可這殿堂里的朝臣們,還有滿天下的凡人,他們肯定另有想法。
僅僅只是這樣的人心,就足以撕裂大明朝堂。而女皇個人再強大,小麗乃至圣山再支持她,她也得靠朝堂掌控大明天下,號令億萬凡人。如果自己不幫著女皇解決這個問題,反而表露出不屑與朝堂眾臣為伍的心思,對女皇來說自己就已是似忠實反了。
還是得捏著鼻子跟這幫家伙打交道啊……
片刻之間高德完成了心理建設,而這時候呂適行跟林德誠似乎也完成了心理建設,不約而同的向他投來眼神。那是問詢的眼神,試探他是否對他們“舊情仍在”。得到高德近于懵逼的迷茫回應后,他們的忌憚護甲頓時如堅冰般融化了。
兩人又互相遞了幾個回合的眼神后,林德誠先站了出來,本是僵著的面孔驟然如花綻放,熱烈的笑著湊了過來,全無之前當高德上司那會的傲氣與矜持。
“哎呀就顧著琢磨陛下的圣言了,居然沒看見高國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