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人公主白月趴在地上,平生第一次恨自己不是人族,嘴巴太長杵著地,沒辦法做到字面意義上的五體投地。側著腦袋臉貼地不是不可以,可美麗而尊貴的客人不是來砍她腦袋的。
還好不是她一個人懊惱和惶恐,王鱗族的王廳里跪滿了王鱗族蜥人,不是王子公主,就是大臣和將軍。偌大廳堂里落針可聞,偶爾有蜥人受不住如此凝重的氣氛,尾巴尖翹起哆嗦著,附近頓時揮來幾條尾巴,把那尾巴尖摁了下去。
“起來吧,”如玉珠落盤的脆聲說:“你們即便不是大明子民,也是震旦生靈,都受圣山庇護。在圣山眼里,諸靈是一體的。”
廳堂里響起一片吧嗒吧嗒的咂嘴聲,這是蜥人表達感激和喜悅的動靜。不過他們還沒起身,按蜥人的規矩,如此大禮參拜,必須得上位者拿腳踩他們的腦袋,他們才敢爬起來。
“站起來!”立在白發白裙少女身邊像是護衛的高大青年呵斥:“都麻溜點站起來,不然我可要拿鞭子抽了!”
討厭的家伙……
白月恨恨的腹誹,這家伙剝奪了她接受圣山之女踩頭的榮耀。可她又不敢不聽從,這個在蜥人的審美里都頗為英俊的人族青年可不是護衛,跟她平起平坐的紫綃都不過是他的奴婢。西嶺這段時間一直被無形的力量壓制著,像陷入了時光的泥沼里,就是此人的手筆。
大明燕王高德,掌管天下死事,也稱“閻王”。別說她這么個部族公主,就連她父親鱷神王也得舔他的鞋子。
被閻王吆喝了這一嗓子,蜥族人趕緊乖乖的起身站好。這也讓高德有些遺憾,真有不開眼的,想借蜥人陋俗碰觸小麗的腳,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砍頭。
鎮住了蜥人,陪同小麗走到大廳中間,高德打量了下鱷神王的王座,看起來異常威嚴頗有壓迫感,其實就是用巨鱷頭骨加若干尖牙拼出來嚇人的背景。
“坐著說嗎?”他有些不確定的問:“就是這坐席……”
“不必了,我又不是他們的王。”小麗淡淡笑道:“我對他們也沒什么可說的,西嶺的事情還得找他們的首領,就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時候回來。”
“我看他是不敢回來的。”高德聳肩攤手。
事情很清楚,即便是他以大明燕王的身份說話,西嶺異族也未必聽命領情。可換作圣山之女小麗,那就不同了。從仙洲人廣播塔被發現開始,鱷神王就一直以領兵在外為由不回自家領地,就是怕面對圣山的人。圣山來人,當著部族的面對他做什么裁定,他哪敢說不。
現在圣山之女來了,這可是在圣山里地位僅次于長老,力量猶有過之的大人物。在這樣的大人物面前,他跟只螞蟻差不多。把他直接砍了頭,連理由都不說,別說部族里的子民,連他兒子女兒都不會放個屁,甚至還會高呼圣山英明。
鱷神王哪里敢回來呢……
圣山對西嶺異族的影響并不僅僅只是力量強弱,西嶺異族原本都散居在大漠和大澤,能遷徙到西嶺這里休養生息,多虧了圣山引導。這段歷史也成為各族各部代代祭司灌輸的認識,圣山與神祇就是一個概念,部族首領的權威又哪能與之抗衡。
“那怎么辦?”小麗環視滿廳堂的蜥人,感慨著這里的人雖多卻管不了用。“我最多在西嶺待三天,如果連這里的首領都見不到,那可做不了什么事。總不成挨個去找吧,那些家伙有心躲起來,這點時間也抓不出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