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青出去采買特產,沈秋在院中整陰間活的同時。
在蘇州煙雨樓里,打扮的異常端莊的沈大家,正在見一名“熟客”。
蘇州人人知道,沈蘭沈大家是不接客的,乃是清倌人中的清倌人。
所以這熟客的意思,其實就是平等相交的朋友了。
而要成為名滿江南的絕世歌姬沈大家的朋友,那可是極難的。
這位歌舞大家性子清淡,除了每周表演和提前預約好的小宴之外,幾乎不見外人,神秘異常。
曾有江南富商一擲萬金,都沒能換來沈大家的私會。
那可是真正的“萬金”!
甚至都能買下整個煙雨樓了。
沈大家很不給那暴發戶面子,被蘇州人傳為笑談。
至于那出言不遜,非要給沈大家“梳攏”的富商回家當晚,就飲鴆自盡的事情,自然就無人知道了。
總之,能讓沈大家抽出時間來見的朋友,身份自然是不一般的。
“鐺~”
纖細如玉的手指,在古琴琴弦上微動,那裝飾精美的指套,撥動琴聲,就如分金斷玉,但卻不現刺耳,頗有種清新雅致的感覺。
琴曲第九段的風蕩梅花,和第十段的欲罷不能之間,毫無銜接的晦澀。
就如流水不斷,對琴藝知曉不深的人,根本感覺不到兩段之間的些許變化。
沈大家身穿一身青衣,盤起的頭發上插著金步搖,在她身體的微微擺動間,那金色的步搖緩緩搖晃。
她今日的打扮端莊異常,不艷不妖,就如江南仕女,溫婉大方,倒是像了幾分瑤琴姑娘的感覺。
而在沈大家對面,坐著一位年輕公子。
并不是張嵐。
那公子身穿點綴青花的文士長衫,頭戴文士冠,手中握著折扇,腰間系著玉帶,腳上穿著黑色步履。
有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但總是半瞇著。
其長相倒不如惜花公子那么標志,但整體五官非常和諧。
他時時刻刻都好像是在笑,而他笑起來的時候,真讓人如沐春風,讓人心生好感。
就像是個學有所成,胸中有股浩然正氣的學子一般。
但并不是。
他并不是個學子。
也不是個江湖人。
雖然武藝也很高,比沈蘭更厲害就是了。
這公子腰間佩戴著玉,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的折扇扇面,那扇面上既不是張嵐那略顯色情的美人出浴圖,也不是沈秋請瑤琴畫的山水圖。
而是一副水色花青畫,畫著石山孤竹,寒潭映月,遠方有巍巍群山。
畫色沁紙而出,頗為傳神。
那公子笑瞇瞇的坐在椅子上,一邊如文士一樣搖擺著扇子,一邊側耳傾聽沈大家的琴聲。
片刻之后,一曲終了。
“啪、啪、啪”
那公子合起花青折扇,輕拍著手掌,帶著一股溫和的滿足,對雙手放在琴弦上的沈蘭贊嘆道:
“蘭兒這首《梅花引》,確實是已得其中三味。單是這一首琴曲,便足矣名列當世大家。”
面對這位公子的贊賞,沈蘭表現的頗為得體。
她微微頷首,在頭頂金步搖的搖晃中,她用溫婉的語氣說:
“花青公子謬贊了。”
“哎呀,你我為何如此生分?”
那公子輕笑著,將手中折扇打在手指上,他笑瞇瞇的說:
“喚我花青便是,你應知道,我并非是什么公子,我也不喜這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