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世間已有過一個張莫邪,再多他一個沈秋,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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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杭州西南,金華近郊。
一處山中水寨正在熊熊燃燒,火焰沖天,照亮了山中夜景,驚得飛鳥嘶鳴,灰燼亂舞。
在那火焰邊緣,金華江上大大有名的五百灘水寨寨主,此時正在爬行。
他手臂腿骨皆被打斷,身體蠕動,就如一只肉蠶。
滿是血污的臉上布滿了恐懼,茫然,和一抹不可置信,身上的衣服也濕漉漉的。
但沾染的并不是水。
他每一次蠕動,都會在身后帶起一團血漬。
在地面血道盡頭,燃燒的山寨里,五百兒郎已經盡數葬身火海。
“爬啊,你個撲街仔啊!
爬啊!”
有個粗蠻聲音在背后催促他,循聲看去,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的家伙,正坐在一把太師椅上,翹著腿,惡聲惡氣。
那人說話帶著兩廣的口音,嘴里還叼著半個炊餅。
火焰映襯出他一身綠袍,還有臉上散亂的絡腮胡須,亂糟糟的頭發邊,還綁著一圈小姑娘一樣的發髻。
他的雙腿晃動,看上去怡然自得。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那身形里總有幾分癲狂。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家伙手邊,用鎖鏈捆著一副黑色大木棺,那木棺搖晃不休,就好像其中有什么東西要跳出來一樣。
“呸!”
那人看到這五百灘水寨寨主,這金華附近響當當的綠林好漢似是爬不動了,便粗魯的啐出口水。
“敢偷老子的東西,送你這冚家鏟爽不爽啊?”
他罵罵咧咧的站起身,上前幾步,蹲在那已經油盡燈枯的水寨寨主身邊,揚手灑出一些粉末在那家伙身上。
又取出一個火折子,在寨主眼前晃了晃。
他的大小眼中,咧開一個惡劣笑容,說:
“你們這群耍賤的廢柴,害老子在這金華多留了好幾天,耽擱老子正事,就請你們原地飛升好不好啊?”
那寨主掙扎著呼呼亂叫。
但舌頭被拔了,也發不出一聲尖叫,只能看著那人背起木棺,走出幾步,然后揚手將火折子丟到自己身上。
“轟”
火苗落地,真像是炸彈爆炸,那寨主整個身體都在火光四濺中被炸碎開。
而那背著木棺,穿著綠袍的家伙,則叼著水煙斗,看也不看身后燃燒的火光,就那么大步走入了夜色里。
在他綠袍之后,有綠色太陽紋路的徽記被火光照著閃來閃去。
他在金華耽擱太久了,得抓緊時間趕去蘇州。
這一趟不僅有好的“材料”能拿,還能和一些“故人”好好玩玩。
這讓他內心非常期待。
自張大哥失蹤后,他還從未如此期待過某件事情。
只是不知道其他幾個老棺材瓤子,到了沒有?
這場蘇州盛事,若沒他參與,可該有多無聊啊!
“是人是鬼不分明,是善是惡理不清。
仇怨癡恨死生眾,鑄我青陽鑄我名…”
破鑼嗓子喊出的打油詩,在黑夜里若隱若現,背著木棺的漢子在夜色河灘上縱身掠向一艘破船。
在穩穩落地時,他一臉不爽的狠狠拍了拍背后晃動不休的棺木。
那其中幾欲破棺而出的玩意,被這一掌打的安靜下來,就好似很畏懼這扎著花辮的綠袍人一樣。
他惡聲惡氣的大罵道:
“吵什么吵!
給老子安心等著!”
“待到了蘇州,見了那五九老兒,再讓你等飲血飲個痛快,且讓那老棺材瓤子看看,老子這一身機關術,可還入得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