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書生死寂的聲音,自面具之下傳出。
他對威侯抱拳行禮,動作之間,還能看到雙手上被燒傷之后留下的可怕傷痕。
他說:
“但世峰生是是非寨人,死也是是非寨鬼,這一生,便不投他處,還往侯爺許我離開,了卻殘生。”
“哎呀,本候當時就說,你若要走,本候絕對不攔。”
威侯并沒有生氣。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對吳世峰說:
“世峰你要走,便走就是,只是本候惋惜你的才華與謀略。
本候還聽說,那仇不平死時,要你在十年內平定齊魯大大小小的匪患,嗯,這倒是安邦定國之言。
只是,世峰,你這離了府邸,身邊也沒個幫襯,就這么孤身前去剿匪,怕是前途未名,而且也浪費時間。”
威侯摸著白須,對鬼書生說:
“我知你忠義,也不勸降于你。
這樣吧,我給你一個‘齊魯剿匪長史’的名號,許你在齊魯之地招募流亡,也配給你兵刃糧草。
若是軍中還有是非寨人,愿隨你一起離開,本候也不阻攔。
沒了匪患,齊魯之地也能安定一些,這是于國朝有利之事,本候不會阻攔。只是要剿匪,便要用心去剿。”
趙廉轉過身,手里把玩著兩枚鐵珠,對吳世峰說:
“那仇不平也是天下豪杰,本候服他,已下令軍中之人,不得騷擾青龍山舊地,那里便劃給你了,作為剿匪大帳之處。
本候最后問你一句,這剿匪長史的官職,你可愿接?”
吳世峰站在威侯身后。
看得出來,他非常猶豫,非常糾結。
他知道接下這個官職,就代表著自己在實質上歸降了南朝,以后這江湖中人,也會呵斥他一聲朝廷走狗,背信棄義之徒。
但他又想到大哥臨走前的話...
那是大哥給他最后的任務,是他能為自己罪孽所做的微不足道的償還,即使如此,又何惜此身?
自己忠義,自己知曉便是。
旁人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去吧!
鬼書生長出一口氣。
他再次對威侯抱拳俯身,他說:
“下官,便接了侯爺恩典,也謝侯爺,全我忠義。”
不多時,穿著一身盔甲的吳世峰走出宅邸,翻身上馬,他抬起頭,看向頭頂朗朗乾坤,面具之下,那雙眼中,盡是森冷寒意。
“大哥,二哥...”
“待我做完這最后一事,便去追隨你們。我等開了這齊魯十四年匪患滔天,這等遺憾,便由我來替兩位哥哥還了吧。”
“啪”
馬鞭揮下,這黑色戰馬嘶鳴一聲,載著鬼書生絕塵而去。
他心中已無懼生死,只求解脫。
“是非寨眾兄弟...”
“我等,黃泉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