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不加掩飾的說:
“所以我只是提個想法,若你們真想動手,也許玄魚那邊的奇蠱,就能派上用場,但這事,得你去和她說了。
那小巫女,雖然和我師妹玩得好,但她并不怎么信任我們。”
“行。”
沈蘭轉了轉手中油紙傘,她說:
“謝謝你的消息,我再考量一二。”
沈秋也不糾結,轉身便如風中孤煙,離了巷子,只留下沈蘭一人站在暗巷之中。
有風吹來,使她紅色裙角飛舞,黑發轉來轉去,沈蘭用帶著黑色輕紗手套的手指,扣著手中油紙傘,慢慢走向暗巷另一端。
世事還真是無常。
該死的,活下來了。
不該死的,已紅顏薄命。
殺人的,如今已成廢人。
該被殺的,卻還活的好好的。
恩怨幾時休?
“秀禾,你說,我該去找他幫忙嗎?”
在巷子出口,沈蘭撐著傘,對站在黑暗中,穿著斗笠黑裙,背著一把血色倭刀的矮小身影說:
“我親手造的孽,該由我親手去解嗎?還,來得及嗎?”
秀禾當然是不會回答的。
她雖然換了只百年篡命蠱,“聰明”了很多,但還沒聰明到這種地步。
--------------
是夜時,劉卓然一身疲憊的從南海劍派的小院里走出來,他披散著頭發,還綁著幾根小辮,身上衣服也是歪歪扭扭。
多日不見,他腰間多了個精巧的酒葫蘆,那是花青送的。
他想做個紅塵人。
他已經開始適應做個紅塵人了。
這疫毒來襲兇狠,門派中除了他和長老之外,都已盡數病倒,長老去參加盟主的會議,這一日多,都是劉卓然在照顧南海派的師兄弟。
這會才給師弟師妹們送了藥湯,讓他們飲下之后,總算能好好睡上一覺。
他自己也能休息一下了。
他抱著父親送的那把劍,搖搖晃晃的走出院子,解下腰間酒葫蘆,打開,往嘴里灌了口酒。
這幾日里,多次飲酒,已經熟悉了這種酒入喉腸的味道。
劉卓然坐在院子口的石階上,抬起頭,看著頭頂那一輪弦月,他現在偶爾還能想起蓬萊山中的那些日子。
但卻已經遙遠的就和上一輩子一樣。
“劍君...”
風中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讓自斟自飲,樂得逍遙的劉卓然猛地回頭。
他看到,在另一側,幾丈之外的陰影中。
一個紅裙女子,正撐著把傘,站在一處無人桌椅邊。
她帶著黑色的手套,遮住雙手,夜風吹來,黑發和裙角搖來搖去,那一身大紅衣裙,像極了鬼怪志異中的妖艷女鬼。
只是那雙眼睛...
渾濁了些。
“你...”
劉卓然也沒想到,這恩怨糾纏的兩人,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他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劍君變化倒是挺大,想來也是在紅塵打了滾,你曾不是我們的一員,但現在,你是了。”
沈蘭輕聲說:
“來與妾身喝杯酒吧,聊一聊,我們之間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