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來,有些意興闌珊的對沈秋說:
“沈大俠不愿為朝國效力,老夫也不勉強,你和這些江湖人,經昨夜一戰,與北寇也是有了仇怨,老夫不指望你等用心襄助國朝。
只是以后再遭遇南北爭端,你等心里有桿秤就好。”
說完,這老頭一揮袖子,便背著手,走向門口。
沈秋起身相送,待走到院外時,他對趙廉拱了拱手,說:
“還有一事,沈某要說一說。
我不知淮南王麾下那支百戰軍的來歷,但我是江湖人,對武藝有些理解,這天下武藝,卻有速成之法,但大都隱患頗多。
昨夜死斗,威侯想必也看到了,那些兵卒見了血氣,便狂勇入腦,廝殺不停,殺到最后,甚至敵我不辯,形若野獸。
威侯老于戰陣,自然知道這等練兵之法只能用在危急時刻,不能當做決勝之力。
那些戰氣,兇險多多,不修也罷。”
盡管剛才兩人不歡而散。
但沈秋這話,卻真的說到趙廉心坎里了。
昨夜一戰,南軍能勝,有三分緣故,是因為江湖人舍身纏住北軍高手,造出混亂。
剩下七分,都在這百戰軍狂戰之中。
但即便如此,威侯對于百戰軍,心里依然有些疙瘩,他和趙彪不一樣,他對于這仙家兵術,多少有些懷疑。
不過雖然心里認同沈秋的說法,但趙廉老頭表面上卻一臉冷漠。
他說:
“沈大俠既然樂在江湖,便不要插手我軍中之事,如何安置百戰軍,老夫心里自有定數。”
說完,這老頭拱了拱手,便翻身上馬,往南軍大營去了。
沈秋目送他離開,正要轉身回營,就聽到黑夜中有鷹唳聲響,他抬頭看去,在星光之下,一只碩大的鳳頭鷹正在頭頂盤旋。
不是驚鴻。
驚鴻今日帶了信回返洛陽了,也不是青鸞或者破浪,頭頂那只鳳頭鷹,要比沈秋這一伙的愛寵更大幾分。
那是艾大差的穿云。
青陽魔君就在附近,穿云現身,是在邀請沈秋前去見面。
沈秋打了個呼哨,示意自己聽到了,頭頂穿云便朝著西北方飛掠,沈秋跟在后面,在夜中飛掠四五里后,在一處荒山下的林中,見到了艾大差。
他被陽桃燒毀的左臂,已經重新裝上了,這會正坐在自己那架被阿貝德牽引的大馬車邊,手里抓著幾根香蕉,正在慢條斯理的剝著皮。
見沈秋過來,艾大差便丟了根香蕉給他。
“魔君此番撿了大便宜,還不回江西去?”
沈秋手指在香蕉上輕輕一劃,香蕉皮便被鋒銳真氣剝開,他咬了口瓜果,嗅了嗅艾大差馬車里散出的濃重草藥味,很捻熟的對艾大差說:
“這次回去,魔君的傀儡軍團,便能成型了吧?”
“嘿嘿,那是當然。”
艾大差嘿嘿一笑,大小眼中盡是歡愉,不過很快又變了臉色,他將香蕉皮丟在一邊,惡聲惡氣的說:
“可惜張大哥不許我去撿任豪的尸身,否則老子這次真的是賺大發了。還有那老東西,本魔君一時不查,竟被他找機會溜走了。”
青陽魔君一臉不忿,他搖晃著腦袋,編成亂辮的散亂頭發晃來晃去,他說:
“下次再見他,便要把他也殺了,制成傀儡人偶,方才解心中郁氣。
那墨黑,三番兩次往我青陽山送信挑釁,說什么機關術一決勝負之類的昏話。這些墨家人,當真以為本魔君不敢殺他們?”
沈秋沒有答話。
這是艾大差和墨家的恩怨,他不便插手。
他在等著青陽魔君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