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躲不開。
山鬼心中已有明悟,自己陷于月缺劍意之中,不管如何躲閃,只要月光照下之地,便有承影寒刃相生。
這,才是承影真正的用法。
殺道之劍,其威不在刃上,而在心中。
身處月下,恍若萬刃加身,切入血骨,掃去心魂。
但自己這一劍,也要刺出!
強敵在前,兵刃出鞘,豈能無功而返?
“噗”
月影消散,山鬼所在之地,已無身影,只剩一把染血黑劍,插在老道身前三尺。
老道胸口,多了一道劍傷。
那是山鬼最后刺出的一劍,以命相搏,勉強破了劍意壓制。
“小輩兇狠。”
老道冷笑一聲,摸著胡須,左手持劍向前,看著血色之路下方,那于殘肢斷臂中再次復生的山鬼。
他說:
“但只是靠著一股兇戾,又豈是老夫對手?”
“再來!看看今日是你毀了老夫修行,還是老夫斬殺你于此。”
復生的山鬼,不理會老道的挑釁。
他感覺到一抹疲憊,心魂離體的時間有點長了,回頭看著邊緣沙漏,復爾再次提劍上前,舍身決九分壓動,身體里好像是燒起一般。
方才自己刺出那一劍,已是心神相合,卻還是沒能攻破那老道御守。
這說明,自己的劍術,還未到極致,還有再近一步的可能。
山鬼持劍向前,手中黑劍也是隱隱嗡鳴。
似乎高冷的承影,也被這兩任劍主相斗的場面吸引,它以往任由山鬼持它傷人,卻對山鬼不屑一顧,從不回應持劍者。
只是這一瞬,承影似乎覺得,這個山鬼,還不錯的樣子。
山鬼也感覺到了手中寶刃的關注。
但他并不在意。
一把劍如何鋒利,如何強大,都在于持劍人,于他而言,自己的劍道,并非是建立在承影之上的。
幻夢之上,沈秋無聲的關注著這一幕。
他看著山鬼一次次朝著承影老道發起攻擊,一次次被以各種應對破去攻勢,往往得死好多次,才能在老道身上,留下一道劍傷。
就像是朝著一堵墻發動沖鋒,撞得頭破血流,卻依然不改方向。
但他在進步。
沈秋看得清楚。
山鬼就如一塊海綿一樣,在這恍若沒有盡頭的死斗中,汲取著養分。
他在學習。
每一劍不只是更快更利,在那沒有停歇的亂戰中,山鬼的劍術,正在突破瓶頸,照影驚鴻劍的六十四式,已無法再約束他。
就像是小鐵自滄海劍訣中,學會滄海擊朔式,和長風萬里式兩種劍術一般,此時的山鬼,就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卉。
這仙家劍決的兩種延伸劍術,正在被山鬼快速掌握。
快若閃電,毫無蹤跡可尋,收發隨心,如鴻雁南去,又如殺道絕劍的“驚鴻劍式”。
還有劍影分化,隨心而動,轉換靈巧,化身千萬,能以劍影聚散殺敵的“照影劍式”。
仙家妙劍,就是如此神異。
明明一套劍術,卻有兩種完全不同的理解,走兩種完全不同的武藝路數,但偏偏,在山鬼劍下,這兩種本該分化的劍術,正在被合二為一。
不。
不能叫合二為一。
是山鬼在無數次決死狂戰中,正在將自己對于這兩種進階劍術的理解,融匯在一起,加以大成的劍招,在塑出獨屬于自己的劍招。
他在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