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千年圣火那等霸烈之物,雖有愈傷之效,卻需以渾厚精血激發,老夫已是垂老之人,又受的重傷,精血不足,用此奇物,也是浪費。
老夫之傷勢,門主也不需擔憂,既已在血魔窟中補全心血,接下來便只需靜養方可得痊愈。
圣火之妙,老夫也聽聞老門主說起過,這等奇物,于武者有萬千神妙,不但能使體魄蛻凡,對內功真氣淬煉,亦有奇效。
門主武道卡入瓶頸,正需這等寶物加以輔助突破。
此乃天賜機緣,門主自用便是。
另,老夫已抵達九龍山中,帶烈刀宗精銳駐守于此,門中魔兵十萬,也已在西域諸國集結完畢。
前鋒數萬已盡數啟程,過草原,往北地于門主會合。
老夫知,門主所思大事,已進行到最后階段,雖然對金陵之戰內幕所知不多,但也知門主已下定決心,行火中取栗,力挽狂瀾之事。
此事事關重大,加之門主已下定決心,老夫也勸說不得,便將無命遣去,他所修血海魔功已得突破,又有卻邪刀相助,門主大事也會順利些。”
寫到這里,楊北寒的筆停了停,似是聽到了門外山寨中,于夜色中響起的一些怪聲,就好像是有人在嘶吼長嘯。
他側耳聽去,卻又沒有聽到那怪聲再次響起。
七絕長老皺了皺眉頭,他低下頭,筆尖的墨汁,在信紙上凝成一小團,在桌邊燭火的飄動下,就像是一小團血漬一樣。
讓楊北寒心里微微一動。
尖嘴猴腮的長老抿了抿嘴,摸了摸下巴上的幾根鼠須,看了一眼窗外似浮動的夜色,又提筆繼續寫到:
“此外,老夫憂慮之事,還有一樁。”
“任豪竭力一搏,以身家性命擊潰五宗聯合,引得老門主現身相送,雖未對門主加以斥責,但卻單獨見了二公子,卻不見門主。
想來,老門主對于門主,應當也是內心有些介懷。
父子之間,關系本不該如此淡薄。
以老夫觀之,門主欲做大事,那蓬萊妖人的協助,大可不必,不若將其圍殺,也算對老門主有個交代。”
寫到這里,楊北寒停下筆來。
窗外又有怪聲響起,但卻干擾不了北寒長老的心志。
他的全部心思,似乎都放在眼前這封信上,從小看著張楚長大的長老嘆了口氣,這信里的話,說到這里,已是極深。
但張楚也不知聽不得聽得進去。
他又嘆了口氣,猶若擔心后輩的長者,在長吁短嘆中,將眼前信紙折起,放入信封之中,又以熱漆封口,卷了起來,塞入小竹筒中。
長老從椅子上跳下,披著氈毯,將信筒綁在房中蓄養的靈鷹爪上。
這鷹,不如鳳頭鷹那般神駿。
但也是難得的猛禽,調教的極好。
待楊北海打開窗戶,將鷹放飛,目送它飛入夜空,消失于茫茫夜色里。
小老頭一樣的長老,就站在窗口,幾息之后,若人垂死般的凄厲吼叫,又一次打斷了楊北寒飄飛的思緒。
他返回到書桌邊,隨手一抽,一把黑色的帶鞘長刀落入手里。
不是什么好刀。
楊北寒這人,不挑兵器。
他也從不主動尋找好刀。
他的兵器,就如他的人一樣。
樸素,低調,毫不起眼。
只是刀一入手,楊北寒頓時氣勢一變。
似是從一個虛弱的老者,一下子變回了那個橫行天下的高手模樣,他隨手一拋,身上的氈毯便被拋向身后,精準的懸掛在衣架上。
衣角飄飛起來,還有下巴上的幾根鼠須,也在無風自動,讓這五短身材,尖嘴猴腮,瘦瘦小小的長老,身上也多了絲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