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苦苦勸說,卻依然解不了門主心中心結。
但門主也千不該,萬不該,就這么丟下我等,獨自離開。門主,你可知,在你離開那一日,張楚,張嵐,兩個娃兒,反復問我父親去了哪。
你讓老頭我如何給他們解釋搪塞?”
楊北寒嘆了口氣,又說到:
“門主一直忙于大事,忙于拯救夫人,兩個娃兒,從小就是老夫帶大的,雖無血緣,但依舊像是老夫的親子一般。
實在不忍見他們剛沒了母親,又沒了父親。
門主,你是走的瀟灑,一如既往,卻把這燙手山芋,丟給了老頭我。我只能告訴他們,門主你是在籌備大事,不得聲張。
張楚自那時起,便心性大變。
一心想著變強,為崇拜的父親助拳大事。
而更敏感些的張嵐少爺,也自那時起,傷心悲痛,走上了那游戲風塵,于天下苦尋你的路。”
說到這里,北寒長老似是心中疲憊。
他搖了搖頭,不再說這個。
就像是老人家絮絮叨叨的吐槽一般。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面色平靜的張莫邪幻影,又說到:
“老頭我自年輕時,就一直追隨門主,本也只是個不明一文之人,幸得門主看重,傳授我奇功妙法,得以成江湖高手。
我這一生,都如那追逐太陽的向日葵花一樣。
追隨著門主,仰望著門主的背影,走在門主身后,自稱忠誠。
若要老夫一直這么走下去。
老夫也是愿意的。
老夫甘愿這一生,都活在門主的影子里,隨著門主征戰天下,一窺武道絕頂。
這,就是老夫的武道。”
楊北寒從腳下,抽出插在那里的狂沙黑刀,他對張莫邪的幻影說:
“但依附強者而強大,也會因強者倒下而衰落,門主一走,老夫的武道便破滅了。
十多年來,武藝不得寸進。
思來想去,老夫這般行事,實在是算不得心境強大。
更妄稱一代高手。
這一身武藝,既都是門主所傳,今日便亡在門主手中,也算是緣起緣滅,一生無憾。
能在這最后時日,真正做一回自己,也算是幸運之事。
說實話,這七絕門長老,老夫當了大半輩子。
挺沒意思的。”
北寒長老要說的話,都說完了。
他知這一戰后,自己就要于江湖除名。
但那尖嘴猴腮的臉上,卻無一絲愁苦,而是滿滿的笑容,沒有什么偽裝,沒有什么不忿。
他左手持刀,對眼前張莫邪抱了抱拳。
說:
“江湖散人,楊北寒,今日向七絕門主張莫邪挑戰切磋。”
“張教主,恕老夫,得罪了。”
下一瞬,楊北寒身影暴起,拖著刀,攻向張莫邪,精氣神聚,戰吼若雷鳴一般。
沈秋將注意力收回。
對這一戰的雙方而言,輸贏已并不重要。
楊北寒一生都活在張莫邪的陰影里,竭盡全力的追逐著那一方太陽,陽光灼目,日影灑下,他卻并不在乎,忠誠異常。
張莫邪不僅傳了摧魂神爪,鬼影魔功,貪狼刀術這數種絕技,還將一雙兒子,都放心留給楊北寒看顧。
也許他兩人之間,也不算是純粹的主仆。
更像是知心的友人。
如今這老頭,淡出武林之日,金盆洗手之時,還有好友來送,真乃是十足的人間美事,江湖風物。
以戰送行,正合武者之道。
自己一個外人,還是不要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