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張莫邪一戰,輸了。
和人生前半段的無數次嘗試一樣。
這最后一次嘗試,還是沒能超脫那如向日葵般,追逐陽光的人生。
就如在日光之下的蒼白剪影。
看似光鮮,卻盡是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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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長安回返的小路上,黎明初顯時,一頭青驢拉著輛破車,慢悠悠的走著。
也不見有人揮動鞭子,驅使毛驢加快腳步。
不過有人別出心裁的,給毛驢頭頂上頂了根棍子,在棍子前方綁了個胡蘿卜。
在那頭前不斷搖晃的橙色胡蘿卜的引誘下,青色毛驢就像是被畫了大餅的工具人一樣,干勁十足,尾巴搖的很歡,腳步也輕快。
一邊發出得兒得兒的叫聲,一邊載著破車往前走。
只是驢兒并不知道,它跑的再快,也是吃不得那香甜的胡蘿卜的。
狹小的車廂,在這糟糕的路況上顛來顛去,不過坐在馬車里的兩個人,卻安之若素,絲毫沒有被顛簸影響的感覺。
穿著白衣外襯黑紗外套的沈秋,穩坐在馬車的椅子上。
在他身邊,盤坐著一個陌生的人。
五心向天的姿態,似是在調動體內真氣,溫養著受創頗重的軀體,仔細去看,這人的四肢有明顯的折斷痕跡。
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還有被撕裂的痕跡。
這人...
赫然就是昨晚那個被沈秋十招秒殺的烈刀宗宗主。
但外表是。
內在就不一定了。
“宗主為何不取了那人性命?”
雙眼緊閉的烈刀宗宗主,輕聲問了句。
“楊北寒?”
沈秋反問到:
“為何要拿走他的性命?
老頭子一生孤苦,無兒無女,已經很慘了,取走一魂一魄,已要了他大半條命,留著殘軀,以后長做楚囚,終老于長安獄中,已經夠慘了。”
“宗主仁厚。”
那人似是諂媚一般,回了句。
幾息之后,他睜開眼睛,本是漢人的黑白瞳孔,竟如貓眼一眼,變了幾次,瞳孔放大縮小,最后又變為灰蒙蒙的樣子。
不正常。
“這具身體本還有些根骨天賦,可惜修了邪法,看似速成奇技,實則將人生未來的可能全投入這烈火燃燒一樣的短暫輝煌中。”
他舉起手臂,放在眼前看了看,頗為不屑的說:
“越是貪婪,越是短視。”
“無塵子道友這話說得好。”
沈秋很認同的點了點頭。
但隨后話音一轉,又說到:
“但若沈某從小和這烈刀宗主一樣,生于魔教影響之下,從小耳濡目染,所見所聞都是這等犧牲未來,換取現在的事,那沈某估計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這事,和人性無關。
就如道友這等有百兩紋銀可花的人,是理解不了手里只有二十兩銀子的人的想法的。”
以神魂入烈刀宗主這無主之軀的無塵子,也不知是真心認同,還是諂媚,迫是認可的點了點頭,破車中兩人再次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