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雖不是江湖人,但也聽叔叔他們說過,這江湖行走,人情債,最是難還。咱們去李府暫住時,也聽李幫主說丐幫近來之事。
那丐幫魚龍混雜,張屠狗大龍頭正欲分辨敵我,弄得自己焦頭爛額,夫君這等手段的高手在此時求助上門,他自然樂意賣個面子,落得人情。
可是,我既擔心弟弟安危,卻又擔心夫君被卷入其中。”
耶律婉看了一眼山鬼,她說:
“你的傷,還沒好呢。”
“已不礙事了。”
山鬼說:
“只是有些虛弱罷了,尋常賊子,我也不放在眼里。但有一條,他們雖是你親人,你救他們也是應該,他們卻不可住在青鸞山莊中!
也不可靠近云海崖。
這個,你要與他們說清楚!
那山莊,不光是你我夫妻兩人的,我們只是暫管罷了。”
“我曉得的。”
耶律婉很溫順的,如乖巧的小媳婦一樣點了點頭,她說:
“夫君怨恨北國奪走所有親人,這乃是家恨,夫君愿意出手相助,已是看在我兩情分上,妾身也不敢再求更多。
俗話說得好,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我今日救我弟弟出燕京,讓他與我一樣,得了自由身,以后他想做什么,我都不會干涉。
更不會讓他,去打擾夫君清修。”
山鬼點了點頭,又想起沈秋叮囑,他嘆了口氣,說:
“你我倒也不必如此客套。讓他住在洛陽一樣的,那里繁華些,又有李義堅等人照拂,他安全無虞。”
“嗯。”
耶律婉使勁點了點頭,又將頭靠在山鬼肩膀處。
她身形嬌小些,站直身體,正好到山鬼肩頭,沈秋在來信里說這叫“最萌身高差”,山鬼卻不知這是何意。
而對于耶律婉來說,在遇到這樣的事情時,身邊有個山鬼這樣可以依靠的人,真的是讓人非常安心。
兩人說話間,山腳下那隊人,也乘著幾輛樸素馬車,來到了這處廢棄山村邊。
為首的那人,穿著乞丐百衲衣,少了條胳膊,臉上套著面巾,也不多話,只是朝著山鬼擺了擺手,便帶著自己的人,一溜煙下山去了。
他們是燕京本地丐幫。
因為北國對乞丐“零容忍”的政策,這里的丐幫,是正兒八經的“丐幫”,都是一群身體殘疾,北**隊都看不上,這才報團取暖的真正叫花子。
蓬萊探子再怎么無孔不入,也絕對看不上這樣的真正底層勢力。
所以,機緣巧合下,燕京丐幫,反而成了遍布天下的丐幫分舵里,最干凈的一個。
也是讓張屠狗最放心的一個。
“長公主殿下!”
馬車停穩后,一個穿著青衣,帶著小帽的少年人跳下車來,在看到馬車前的耶律婉時,他一陣激動,用怪異的公鴨嗓喚了一句。
快步走上前來,雙膝跪地,拜在耶律婉腳下。
“阿德,快起來說話。”
耶律婉認出了這人是誰,見阿德都過來了,耶律婉心下安定些,她看著陸陸續續從馬車中走出的少年少女,將這小太監扶起來,問到:
“我弟弟出來沒?”
“小人,小人辜負了長公主的期望。”
阿德雙眼含淚,他很是愧疚的說:
“國主不愿拋棄國朝獨逃,已下了決心,要和燕京共存亡。
他讓小人將耶律家的旁支子嗣,還有有功之臣,貴族之家的后裔都帶離燕京,托付給長公主殿下。”
“這...”
耶律婉心頭一陣苦楚。
潔男那個執拗的蠢貨,竟真如她所擔憂那樣,為了這個不歸耶律家的國朝,甘愿搭上自己的小命。
他也不想想,他名義上當了國主這么多年,這個國朝,可為他做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