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息之后,他才反應過來。
他看著林慧音,說:
“你是在安慰我,勸說我嗎?”
“是。”
林慧音也沒掩飾。
她大大方方的說:
“沈秋與我說了你和陸歸藏的事。
我想著,也許他教我的那些東西,對東方哥哥也一樣適用的。
我知道,你是個不愿辜負他人的人。
純陽宗那邊待你恩重如山。
讓你舍了師父宗門,去尋陸歸藏,你肯定做不到。
但選了宗門,就得暫時棄掉心中情愛。
東方哥哥,我并不鄙夷你和陸歸藏。
沈秋也對我說過,他覺得你們的感情,才更純粹些。
只是,你總是要做決定的。
舞陽真人已告知江湖。
五年后,你就是純陽宗掌門了。
五年...”
林慧音伸出手,在東方策肩膀上拍了拍,她說:
“五年之后,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
你就不能那么自由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愛自己想愛的人。
我不知你們的感情,能持續多久。
但東方哥哥,千萬別辜負這五年。
千萬別給自己留下遺憾。”
東方策默然無語。
他就站在山崖邊,風還在吹。
他想到林慧音說的那個未來。
似是感覺到寒冷,身體都有些顫栗。
他突然開口說:
“慧音,你知不知道。
有時候,在夢里的時候。
我其實,很想學學沈秋...
他在鐘山上做的那些事。
那種拋開一切,視規矩名聲如糞土的事。
我真的...
很想做。”
“但你不能做。”
林慧音帶著憐憫,伸出手。
撫摸著東方策的肩膀,她輕聲說:
“東方哥哥和他不一樣。
他和這個世界所有人都不一樣。
那些被他視若敝履的東西,恰恰就是塑造我們的東西。
那些鎖鏈束縛著你我。
但也詮釋著你我。
哥哥你若真做了,那你就不是你了。”
“唉。”
東方策低下頭來,抱著雙臂,語氣蕭索的說:
“人活一世,真是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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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人活一世,不得悠閑。”
同一時刻,不同地方。
一句很相似的感嘆,被抒發出來。
沈秋背負著雙手,在夜中獨行。
身影搖曳,如鬼魅一樣。
從這棵樹,掠到另一棵樹樹枝上。
他打量著四周,夜色遮不住他的眼睛。
此地距離洞庭湖,已經有些距離了。
正是臨江之處。
是從瀟湘之地通往江南和中原的必經之途。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會從這條路走。
但有何忘川的“提醒”,返程時選擇走水路的人。
必然會多很多。
“就在這里吧。”
沈秋站在樹枝上,摩挲了一下胡須。
他眨著眼睛說:
“此處依山傍水,風景優雅。
坐北朝南,地勢好得很。
用來做送別的墓地。
再好不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