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說,你這姑娘,到底是叫爹爹?還是叫二哥?
你搞得沈某好亂啊。
吐槽歸吐槽,沈秋也注意到,在陸玉娘和身后緊跟著的東方,兩人出現的瞬間,眼前陸歸藏的殺意驟然一斂。
許是被驚醒一分,后退一步,眼中浮現出一縷茫然。
但見陸玉娘和東方策還要上前,他當即深看了一眼沈秋,轉身便飛掠出去,一個起落,就消失在了歸藏山莊外的夜色中。
這樣一個高手。
想要跑,是根本阻攔不住的。
看到陸歸藏飛離此處,向前行走的陸玉娘停了下來,悵然若失。
這姑娘額頭上滲出血漬,臉色也有些蒼白。
她看著消失在黑夜中的二哥的背影,眼中盡是悲傷。
可惜,比悲傷更悲傷的事情,還在眼前呢。
待她回過頭時,正巧看到沈秋向旁邊走出幾步,露出了他背后的前廳廢墟,以及廢墟之中躺著的,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尸體。
“大哥!”
陸玉娘尖叫一聲,向前走出兩步,絕望和悲傷,在這一瞬淹沒了她。
大哥死了。
二哥走了,父親生死不明。
歸藏山莊毀了,一夜之間,家破人亡。
恐怖的沖擊,如潮水打在這不滿二十歲的姑娘的心神之中,讓她周遭一切都似是天旋地轉,不再真實。
在沈秋帶著憐憫的注視中,她腳下一軟,跪倒在地。
還要掙扎著起身,但每看大哥尸體一次,便絕望一分。
走出三步之后,眼睛一翻,再也承受不住這股災禍的重量,就此昏死過去。
“至少你們團聚了,再無人能把你們分開。”
沈秋上前一步,輕嘆一聲,發出協意義不明的感嘆。
他將昏迷的陸玉娘抱起,驚訝于這姑娘輕若鴻毛一般,也許是太過悲痛,讓她魂魄離體。
留在此地的,僅僅是個蒼白的,灌滿了悲傷軀殼。
他伸手,將陸玉娘的頭發撥了撥,又為她擦掉臉上的血污,然后將這姑娘,遞給身邊虛弱,尚未解毒的東方策。
受了傷的劉卓然和花青很快也趕了過來,白貓嘶鳴中,有些狼狽的張嵐,亦在幾息后現身。
他抱著懷中小貓兒,臉上的表情,絕對說不上好看。
“隱樓樓主已經伏誅。”
沈秋伸手打斷了張嵐想要說的話。
他說:
“但今晚逃出山莊的人里,還有隱樓高層,我知道大家很累,但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錯過今夜,他日必成大患。
調動五行門所有人員,銜尾追殺,今夜突圍出去的所有人,都必須死!”
張嵐點了點頭。
他看了一眼陸連山的尸體,轉身離開。
“東方。”
沈秋對抱著陸玉娘的東方策說:
“你受了傷,就先把這小姑娘送去天童寺,在那里好生休養,恢復元氣,之后諸多事情,還需要你相助一番。
我知道你擔心陸歸藏,但關于他的事,之后再說,可好?”
東方策也不是不懂形勢的人。
他更不會無理取鬧,見沈秋臉色嚴肅,他抿了抿嘴,點了點頭,沈秋打了個呼哨,夜空中傳出驚鴻獸的嘶鳴。
它在為沈秋指引,那些逃亡者的方向,目送著沈秋掠入黑夜,東方策嘆了一口氣。
他低頭看了看懷中,似是沉睡,但依然皺起眉頭,就如做了噩夢一樣的陸玉娘,心中真的是五味雜陳。
噩夢不可怕,可怕的是現實。
明日,待陸玉娘清醒之后,這個涉世未深的丫頭,又該怎么面對這一切?
唉。
今夜這一夜,還有這噩夢,都太過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