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殺死他們。
就像是在東瀛故土,他去殺死那些敵對的武士浪人一樣。
這種殺戮,是一種仁慈。
避免他們,繼續遭受折磨。
足輕,也曾是一名武士,也如這些中土人一樣,曾試圖挑戰仙人,他比他們更幸運,或者說,更不幸,同胞都死了之后,他活了下來,加入了蓬萊軍中。
他其實也已經死了。
活在此地的,不過是一句茍延殘喘的軀殼罷了。
他其實...
挺羨慕這些戰死的士兵。
最少他們,不必背負著恥辱和絕望,繼續活下去。
如這足輕一樣的東瀛士卒,此時已遍地都是,萬靈陣起后,南軍被一瞬擊潰,他們便在各自長官武士的帶領下,出城來,殺死還活著的人。
這種殺戮,于倭人而言,是必要的。
“鬼の身をもって,よみがえる!戦い続ける!”
在這些殺生士卒身后,頭戴高冠的陰陽師們,手握古怪如香爐般,在充盈靈氣的風中一閃一滅的提燈,就如引魂人一樣,在各處尸體邊行走。
他們念念有詞,手中不斷甩下涂畫朱紅的黃色符紙,那些符紙在空中燃燒,灰燼落入這些剛死的尸體中,便有另一種力量,在這些尸身里重現。
御使式神鬼物。
這是師從蓬萊的東瀛陰陽師們,最拿手的本領,而這數以萬人慘死的戰場上,不甘的怨氣戾氣匯聚,又有靈氣滿溢于此,最適合怨靈塑造。
那些不甘死去,心中滿是憎恨的鬼物,附著于這些尸體之上,它們一個個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大多是剛出現的怨靈,弱小的并不比普通人更強。
但其中也有靈力龐大的異類,那是心中不甘的憎恨突破,讓它們剛剛出現時,就有了猛鬼之姿。
東瀛登陸的,只有兩萬人。
區區兩萬人,想要橫行齊魯,那就是個笑話,就算是人人都為鬼武都做不到,中土武者,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但有了這七萬被戰氣錘煉過軀體的“惡鬼”,便足以護衛剛降生的靈域。
唯一限制這些靈異之物活動的,就是靈氣的范圍,它們畢竟是靈異,只能在有靈氣的地方行走廝殺。
煉眾生,化靈氣。
眼前這災厄一幕,就像是太行一夜,于今日重演。
但可惜,人是不會從過往中,吸取到教訓的。
他們對于真相的蔑視,對于虛妄的不屑,總會把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拖入同樣的災厄里。
“賊人受死!”
怒吼中,數匹戰馬奔馳,低沉大刀斜斬而下,將沖來的兩個足輕斬殺當場,又借著馬力沖散一眾倭人,為后方人打開道路。
這是戰陣邊緣,目睹百戰軍被邪術收割,再蠢的人,也知道此處已為絕地,不能再留。
一眾將校護著趙廉,自小丘上撤退下來,還有數千齊魯邊軍精銳,并不修百戰辟易決,便躲過了那陣妖風侵襲。
但他們有更大的麻煩。
那些剛才被百戰軍摁在地上打的倭人,此時已如獸群出籠,從后方喊殺而來,兵力優勢已經蕩然無存,士氣更是一落千丈。
若是被圍住,這最后一支南軍,也要覆滅于此。
“侯爺快走!”
悍勇的副將縱馬回來,倒提著戰刀,臉上盡是血光,眼中還有一絲掩飾不住的畏懼。
這莽漢并不懼怕戰陣廝殺,但眼前這靈異之事,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對于這等不了解的兇戾事物,感覺到害怕,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末將率軍攔住他們,侯爺快往淄博方向去!與那吳世峰和剿匪軍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