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半句話,沈秋并未說出,其中緣由,也只有他與青青兩人知曉,而這兩人,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當年的事,過去就過去了,勿要再提。
這兩兄弟說完了私事,又開始說起近來江湖傳聞,李義堅最喜歡說這些事,他是個很純粹的江湖人,把整個江湖都視為自己的家事一樣。
“之前我和大胡子有過一番書信往來,大胡子那一手逐鬼羅剎刀意,堪稱江湖一絕,可惜,聽說是黃河口那邊,近來鬧出鬼患。
他神武盟走不開,大胡子也不能去參加武林大會。”
李義堅一臉遺憾的撫摸著懷中貪狼刀,說:
“本還想在大會上,和大胡子切磋刀法呢,我現在也算是知道了,為何山鬼大哥非要一心歸隱,這武藝越高,江湖上越是敵手難尋。
尤其是我們這使刀的。
人數雖多,但走到頂峰的,畢竟少些,原本還有個張楚,可惜那人也死了,青青麾下憂無命,也是好手,可惜他現在還在兩廣,肯定也趕不回來。
這用刀高手,比起用劍的人,當真是少了許多。”
見李義堅一臉唏噓,好似無敵寂寞之態,沈秋聳了聳肩,說:
“李幫主,沈某不才,于刀術一道,也有些體悟。今日你看咱們兄弟無事,不如由我來和你練練手?
也滿足一下你這高手寂寞的苦楚可好?”
“來不了,來不了。”
李義堅哈哈一笑,連連擺手,沒皮沒臉的說:
“咱不敢和大哥動手,就怕大哥沒收住力,一拳把我打死了,哪里說理去?
我老李這兩手莊稼把式,如今都已感覺到敵手難尋,想來以大哥如今武力,這寂寞之心,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還行。”
沈秋盤坐在船舷上,陽光下,海風吹拂,他語氣悠然的說:
“我和你們這些武瘋子不一樣,曾經也癡迷武道,后來發現,這世界上,有比練武更重要的東西,幸虧發現的早。
所以寂寞,談不上的。”
說到這里,沈秋停了停,他對李義堅說: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我有個強大的對手尚未打敗,或許等我打敗老祖之后,也會有你所說的那種寂寞之感吧。
但義堅,這個世界是很大的,你可曾想過,這個世界之外,那片我們每日都見的星空里,有些什么東西嗎?
你可曾有過期待,遨游星海之間,博覽大千世界?”
“沒有。”
李義堅老老實實的說:
“兒時有曾想過,聽了仙人故事,就會去想,此界之外,或許還有其他世界,但長大之后,就不想這些了。
練武之后,更是如此,這武道一途,尚未走到終點,尚未魚躍龍門,自然沒時間去考慮武道之外的事情。
就如大哥所說,或許,未來我走到大哥這一步時,天下已無敵,也會仰起頭,去看星空,去尋找更多的對手吧。”
待李義堅說完,兩兄弟又陷入了沉默,不過大概是沈秋的問題,引發了李義堅的好奇,幾息之后,他抬頭看著萬里無云的天空,問到:
“大哥,你說,星空里,真的還有其他世界嗎?那些世界里,真的有如我們一樣的人嗎?他們也練武嗎?”
“有。”
沈秋肯定的說了句,停了一息,又說到:
“不過他們可能不練武,或許會修仙,或許會走墨家機關術,或許會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法術。
或許,平平常常,菜雞羸弱,連只農家大鵝都打不過。
更或許,他們和我們外形都不一樣,千奇百怪,盡在這群星大千。
其實,我挺想去看看的。”
沈秋笑了一聲,手中魚竿一揚,一尾鮮艷的海魚,被魚線帶著,躍入空中,濺起水花漣漪。
宗主看著那條魚,他輕聲說:
“就像是這味魚兒一樣,咬鉤或許并不是因為饑餓,只是因為好奇。不管緣由如何,不管何人撒餌,不管前路如何。
這二十九年前丟下的一把香餌,沈某,如今也吃了。
就去看看吧。
看看那星空里,到底有誰,有什么樣的際遇,在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