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宗門之內弟子并非眾多,那七大掌教包括馮難敵見此大陣一時難以破除,當下一人拽著一個宗門內的人便殺出一條血路而出。
李峰被一個身形矮小的道人抓著,那道人則正是三英之中的韓英成。
當時李峰只感覺仿佛騰云駕霧一般,隨后身上臉上一陣熱乎乎粘巴巴的液體濺了上來,那是鮮血,人的鮮血,還發著熱。
隨后李峰感到一陣的失重感之后,便慢慢的站定在了地上,隨后聽到身側的一個渾厚的聲音說道:“掌教,那碌毒兒跑了。”
“那便算了,我們先把無量宗內的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再說。”馮難敵道。
“掌教,那個兩個老道都死了,只剩下他一個孩子還在。”說話之人正是趙秀先。
李峰一聽,如實如緣都死了,登時心如刀絞,盡管從前他對這兩個老道并無什么好感,但是三個月來的朝夕相處,投入師門,正所謂師恩似海,一時間李峰心中一痛,淚如泉涌。
天地間四下里一片寂靜,陽光沒入到了云彩當中,終究再也找不到任何蹤跡。
從遠處再次傳來碌毒兒的聲音已經是撤退的訊號,五毒教眾來得快,去的卻是更快,只留下了些許尸體,就已經沒了蹤影。
方才的廝殺,怒號,慢慢的再也找不到一絲的痕跡了。
墨云,慢慢騰升上了天際,遮天蔽日。
雷聲滾滾,大雨傾盆。
雨水淋濕了李峰的頭發,含混著血水沿著面頰一點一點的滾下。
只覺得,整個眼中的世界此時仿佛都變成了一片一片的血紅。
殘肢斷腿,血流成河。
只雨水慢慢洗刷著這些罪孽。
慘痛的呼聲,悲戚的叫聲,緩緩的響起。
李峰一瞬間只仿佛被抽去了靈魂那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無量宗所有的人,加起來僅僅只剩下了七個。
李峰,朱蓉,水清,止善,止惡,張天沖,水玉。
剩下的,像是風騷不已的水媚,愛取笑他人的水簾,生性淡薄的水竹,全部都化為了一具具冰冷的尸體。
如實,如緣,寧盈盈,此時也是奄奄一息。
張天沖像是瘋了一樣跪在如實寧盈盈面前大聲呼號。
方才一道水箭射來的時候,如實與寧盈盈擋在了張天沖身前,此時卻也不得不倒下。
如緣此時在如實身側已然奄奄一息,她慢慢的爬了過去,慢慢的爬到了如實的尸體上邊。
大雨打在她的身上,她卻渾然不覺。
奄奄一息道:”師......師哥,當年如若不是你碰上了十三小劍的寧小娘,或許我就不用......不用再叫你師哥了。二十余年了,你我韶華已逝。能......能最后死在你的懷里,也就......“
如緣終究是死了,一桿拂塵垂在了頭上。
仿佛訴說著她悲哀的一生。
李峰站在原地,已經沒了淚水。心頭卻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一樣,只感覺什么聲音也發不出。
朱蓉蹲在如緣的身側,嚶嚶綽綽的抽泣著,張天沖卻已經不哭了,水清蹲在張天沖的身旁,卻不知道面上是淚水還是雨水。
止善止惡分別站在尸體的面前,一個念誦佛經,一個默默站立。
止善與止惡,兩人都是帶藝投師,當年止善原本是天音寺下一名僧人,因為終生無緣出家,這才來了無量山做了道士,因為心底過于善良,如實賜予道號止善。
止惡曾經是江洋大盜,平生殺人無數,因心中懺悔,投入道門,如實賜號止惡。
水玉則牢牢的抱著如緣,也是一語不發。
哭出來,有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悲痛到了極致,哭也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