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侍男長嘴碎,絮絮叨叨聽得義銀心煩。
“好了把那對夫婦放了,給她們二石糙米,讓她們走吧。”
侍男長瞪大眼睛,聽到要給兩石糙米,是心疼得都忘了害怕斯波義銀這位君上,嘴里牢騷個不停。
“天哪,給兩石糙米,這兩個訛錢的賤東西不是得逞了嗎這以后人人學樣,我還怎么管人呢”
義銀不說話,只是看著他。他說著說著沒音了,伏地叩首發著抖,這會兒又想起害怕來了。
厭惡得掃了眼這個真把自己當主人心疼糧食的惡仆,義銀冷冷說道。
“照我說的做,現在給我滾。”
那侍男長無奈磕了個頭,顫悠悠站起來,狼狽得離開了。
一旁的井伊直政還有些不爽,低聲說道。
“津多殿太過仁慈了,這等小人只會欺負弱者,平白壞了御館與您的名聲。”
義銀看著義憤填膺的井伊直政,覺得這小妮子需要教育教育,便卸下自己隨身的打刀,遞給她。
“這是直江津剛才進獻的長船鍛冶,比你們同心眾現在用的那批勢州刀更好一些。
你如果看那侍男長不順眼,晚上在路口等他便是,事后按上一個不敬的名義,免得日后在御館走動相見,污了你的眼睛。”
井伊直政聽得目瞪口呆,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她想不通一向仁義的主君怎么會讓自己去拿人試刀。
戰國亂世,武家嗜血,有些姬武士難得拿到一把好刀,就忍不住想要用人試試刀鋒手感。
她們往往會在天黑后守在街町口,看到有平民路過,便直接一刀砍死,事后再向町事所通報一個無禮斬的名頭,人死了也是白死。
所以城下町的平民在天黑后,往往不會出門,而侍男長這種侍奉武家的仆役還算有些身份,才敢上街走動。
義銀見井伊直政一臉詫異,嘲笑道。
“這會兒又覺得我殘暴了
別看這侍男長在平民面前囂張,他在你我面前不過是螻蟻而已。你如果看不順眼,那就一刀砍了了事,不要為他多費精神。
可是啊,直政,你的正義感太強了,這樣很危險。
我為人寬厚,武家們能容忍,因為我是男人,她們認為男人天生就是優柔寡斷的,可以理解。
但你不能這樣,你是女人,你是姬武士,你是武家階級的一分子,你那過剩的正義感會害死你。
天下六十六國,有千萬人口,武家只有不足百萬,占不到一成。侍男長是混蛋,但他卻在為我們節省錢糧,為我們壓榨那些平民。
你覺得他可惡,可你如果殺了他,就沒有下一個混蛋接替她的位置了萬一下一個侍男長對侍男們更加刻薄更加惡毒呢
還有,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侍男長也許也是家中獨子,也許也是家中的頂梁柱,你一刀砍死他,他的家人可能就要餓死了。
所以,不要濫用你的正義感,你的同情心。
侍男長他的任務就是管好這些仆役,盡量為我們武家節省錢糧,收拾好院子,他的做法可以說是忠于職守。
我今天遇到這件事,看那對夫婦可憐,順手給她們一點撫恤,但我不能說侍男長做錯了。
因為我們是武家,我們是這個島國的統治者,我們需要侍男長這種急主人之所急的走狗,為我們服務。
公不公平其實不重要,作為統治者,武家在乎的唯有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