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隨手把文書丟到一邊,說道。
“不怎么樣,都是一些陳詞濫調,氏鄉在我耳邊嘀咕了多少次,想來同心秘書處早有腹案。
既然是沒什么新意的老方子,你為什么不早早呈上來,你這一天天浪費時間得在做什么?”
井伊直政被義銀說得啞口無言,只能愣愣看著與先前和稀泥時候判若兩人的主君。
義銀搖搖頭,下令道。
“你去把前田母女喊進來。”
井伊直政腦袋昏昏,行禮之后就出去了。
義銀看向下首偷笑的伊達政宗,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無奈嘆道。
“直政這家伙剛正不阿,剛烈似火,原則是有的,膽子是大的,只可惜不如氏鄉聰明。
看來,這基調還得我來定。”
伊達政宗鞠躬道。
“圣人英明神武,此等大事自當由您乾綱獨斷,旁人哪及得上您智慧萬一。”
義銀搖搖頭。
“油嘴滑舌,你去膳房取兩碗姜湯來。”
“嗨。”
等伊達政宗的姜湯端來,前田利益母女也跟著井伊直政到了。
義銀看著行完禮的前田利益,不知道是在中庭跪冷的,還是心里害怕的,她的臉色很是蒼白。
前田利益身后的前田利久,她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蒲生氏鄉這一死,可是嚇壞了伊賀前田家。
伊賀前田家尥蹶子,耍性子的膽子是有的,但蒲生氏鄉真死了,她們反而先被嚇尿了。
現在外面謠言四起,圣人又始終不肯給伊賀前田家一個準信。
要打要罰還是要殺,圣人您倒是開個口,說句話呀!一言不發,我害怕啊!
義銀示意伊達政宗將兩碗姜湯放在前田母女面前。
前田利益看都不看一眼,一個響頭磕在榻榻米上,額頭頓時紅了一大片,姜湯被震得撒出小半碗。
“圣人明鑒!蒲生氏鄉之死真的不是我暗下殺手!我沒有!絕對沒有!”
在前田利益身后,前田利久也是深深伏地叩首。
有些話說出來好似做賊心虛,但這種直球總好過日夜被外面的流言蜚語折磨,甭管圣人信不信,挑明了說,死也能死個痛快。
義銀淡淡說道。
“我幾時說你派人殺了蒲生氏鄉?
蒲生氏鄉之死與你無關,與我有關,是我猶豫不決,忠奸不明,害死了蒲生氏鄉。”
前田利益此刻心中沒有半點洗冤的喜悅,反而更加惶恐不安。
圣人現在不講對錯,只談忠奸,蒲生氏鄉自然是忠臣,那么誰是奸邪?當然是前田利益自己咯。
前田利益深吸一口氣,面色越發蒼白,說道。
“臣懇請切腹。”
義銀走下主位,蹲在前田利益面前,拿起那碗撒了小半的姜湯,看向前田利益。
“蒲生氏鄉死了,我已是悲痛欲絕,你要是再死了,我豈不是要悲上加悲,痛上加痛?
我心里盼著你們都能好好活,都能陪我到老,陪我一起看孩子們慢慢長大。
來,先喝了這碗姜湯,在外面跪了太久,不去了寒氣,搞壞身體可不行。”
前田利益熱淚盈眶,一雙舞槍弄棒的穩手,竟然端不平圣人遞過來的姜湯,又撒出來一些,一碗姜湯眼看就只剩下一半了。
義銀看了眼前田利久,她倒是識趣,自己將姜湯端好了,小心翼翼一小口一小口喝起來,不敢讓圣人為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