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氏政想起自己在佐野領的挫敗,想起自己房中那面屬于斯波義銀的御旗,下意識哼了一聲。
北條氏康掃了女兒一眼,語重心長說道。
“你不要輕視這個對手,我們已經吃了太多的虧,不可一錯再錯。”
她思索局勢,哪知道女兒心中的想法。那個男人毀了北條氏政的家督初陣,幾乎打斷了她的脊梁骨,改變了她的一生。
這份復雜的感情,旁人無法體會,即便北條氏康這位母親也不知她心中的百感交集。
若是敗給女人,北條氏政無非是心存恨意,臥薪嘗膽,誓死討還這份屈辱。
可對方是一個男人,而且號稱天下第一美人,是足利將軍的御臺所,這份異樣讓她心中分外糾結。
北條氏政壓下心中臆想,肅然問道。
“母親大人,其一之后,可還有其二?”
北條氏康沒有多想女兒轉移話題的小心思,繼續解釋道。
“第二,這個條件看似簡單,其實包藏禍心,是要斷了我這些年來的心血成果。
足利義氏被我扶上關東將軍之位,任命我為關東管領。
如果我同意關東聯軍的條件,讓上杉輝虎去鐮倉鶴岡八幡宮完成繼位儀式,那么是不是意味著我放棄了關東管領役職?”
北條氏政一驚,她沒想到這個簡單的條件之下,竟然隱藏著陰狠的政治意圖。
她沉思半晌,肅然道。
“御臺所用這個條件暗示您放棄關東管領役職,但我們可以裝作不知道。
只是表面上的予以放行,北條家不作其他表態,日后兩家關東管領各表一方,上杉輝虎又能奈我們如何。”
北條氏康嘆道。
“沒這么容易過關。
關東管領繼位儀式之后,按照慣例,關東體系下屬武家是要獻上太刀,表示對關東管領的恭謹。
若是上杉輝虎要求我獻上太刀,我獻是不獻?
若是獻刀,便是坐實我的臣子身份,我多年苦心經營的新關東體系,亦是毀于一旦。
若是不獻,她的十萬大軍馬上就會殺回來。我用足利將軍之死為契機,請求武家團結討伐三好的策略,就被她名正言順的破解了。”
北條氏政一愣,思索半天想不出辦法。額頭冷汗淋漓,她咬牙恨道。
“好一條毒計,好一個毒夫。”
北條氏康眉頭一緊,呵斥道。
“你在胡說什么!那位是御臺所,你說話過過腦子!”
北條氏政不情愿得鞠躬認錯,說道。
“非常對不起。”
北條氏康看了眼北條幻庵,說道。
“好在這里只有姨母,沒有外人。這種話以后不許再說,傳出去成何體統。”
北條幻庵笑了笑,出面緩和道。
“氏政殿下也是一時激憤,御臺所此計甚妙。只可惜,他還不夠了解關東武家。”
北條氏政聽出她口氣中的轉機,剛要開口詢問,被北條氏康一手阻止,厲聲道。
“靜下心來,好好聽著。”
北條氏康轉向北條幻庵,問道。
“姨母這次去關東聯軍營地,可是與不少老朋友聊了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