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氏政正坐在義銀面前,抬頭就能看到他因為思索而緊緊皺起的眉頭。她強忍用手為他撫平眉間憂愁的沖動,靜靜坐著等候結果。
義銀沉默良久,最后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今天下大亂,武家罔顧仁義,逆賊弒君作亂。我雖愿為幕府殫精竭慮,卻也精疲力盡。
這河內源氏嫡流的武家天下,是不是真的要亡了。”
義銀一臉凄涼,像是自問,又像是在問誰。
北條幻庵看著他,有些警覺。又扯什么天下大義,他是不是想賴賬?
義銀才不管別人怎么想,他作出一副茫然的模樣,環顧四周。
“我到底該怎么做才好?又有誰能告訴我,怎么做才能拯救我河內源氏嫡流的幕府天下?”
殿外的風雪越來越大,舞殿的大門忽然被一陣劇烈的暴風雪吹開。在坐所有人猝不及防,紛紛撇開頭,不讓風雪吹進眼睛。
只有斯波義銀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步步往外走去。
蒲生氏鄉從地上爬起來,手忙腳亂去拿衣架上義銀的外衣,就想上前替他披上。
主位上的上杉輝虎急道。
“御臺所,外面的風雨太大。。”
她的話頭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眼神呆滯。
外衣從蒲生氏鄉的手中跌落,所有人都望著走出殿外的義銀,目瞪口呆。
殿外肆虐的暴風雪就像是在躲避他的身影,紛紛避讓。天空中灰蒙蒙的厚實云層,竟然裂開一道縫隙。
斯波義銀方圓十步之內,竟然有陽光投下。雪地中反射著太陽的光芒,如同鏡子一般折射在他身上,仿佛是他在發光。
上杉輝虎快步走下主位,向殿外急步而去。足利義氏猶豫一下,站起來跟上。
關東侍所的山中幸盛,島勝猛,真田信繁反應最快,已經走出舞殿。上杉家臣團看上杉輝虎行動,跟著就走。
關東各國武家,如長野業正,長尾當長,簗田晴助,太田資正等人面面相覷,隨后也起身跟從。
北條氏政愕然望著義銀離去的身影,不知所措。北條幻庵隱隱感覺不妙,面色凝重對她說道。
“氏政殿下,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好。”
隨著北條家眾姬起身,整個舞殿的武家全部走出殿外,望著神跡一般的雪中場景。
暴風雪里,那一簇陽光仿佛在指引斯波義銀向前走。那方向,難道是白旗神社?
武家們神情恍惚,左盼右顧,見眾姬都是一臉震驚。這才確定,眼前怪異神奇之事,絕非自己一人出現幻覺。
上杉輝虎領頭沖入風雪,其余人等紛紛跟上。寒風在她們身上打轉,雪花在她們飄落,但她們都顧不上這些。
在她們眼前出現的事,就像是神話中發生的故事。融為新神話一部分的刺激感,史詩感,讓她們興奮異常,忘乎所以。
只有北條幻庵的眉頭越來越緊,似乎已經感覺到不妙的結果。
一路上,護衛主家的旗本姬武士,供奉神靈的神官,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她們紛紛拜倒在遠處,伏地叩首。
義銀就這樣旁若無人,走在狂風暴雪中,暗自罵罵咧咧。
這垃圾系統給的天妒紅顏特效,它一點不人性化。設定只能以義銀為中心展開半徑。換而言之,就是以他為中心點的正圓形。
看似很震撼的場面,其實義銀是有苦自己知。背影看起來是很牛b,但正面迎來的風雪全部打在他臉上,眼都快睜不開了。
太陽在上面照,可它不是檔風板,架不住呼啦啦的狂風把雪往義銀臉上甩。
更難受的是,他還得裝出一副迷茫之中,受到神靈指引的模樣。總不能風雪倒灌口鼻,他捂著嘴巴呸呸呸吧?b格都沒了!
這么一路看似瀟灑,其實難受的前行,總算是到了盡頭。
白旗神社在鶴岡八幡宮最內側,因為供奉御白旗,也被稱為白幡神社。這座小小的側殿里,被全部涂上黑色,顯得分外莊嚴肅穆。
義銀在神社門口的賽錢箱站直,凝視殿內,隱隱可以看見那兩面被供奉的御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