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時候,裴琰之到后臺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換上了一件藍色的水衣子穿在身上。
裴琰之先洗了一把臉,用毛巾擦干了之后,先把自己的頭發用網子固定了一下,然后又回到了臺上,準備化妝。
裴琰之說道,“我們先要在臉上擦上一些潤膚霜,第一是保持彈性,第二是保護皮膚,畢竟等會抹的油彩還是有些刺激性的,要知道過去的京劇演員們,很多唱了很多年戲之后,卸了妝之后,那張臉都沒法看了,就是因為不保護皮膚,也不能怪他們,那個時候,哪有現在這么多保護手段啊!
接下來,我們要往臉上涂底彩,這個底彩用的就是這種跟皮膚顏色差不多的油彩,在臉上涂抹,拍勻實了,其實這個底彩的作用是給那些皮膚顏色過深,或者過白的人準備的,就是讓舞臺上所有人的膚色看上去都差不多,當然不包括花臉,他們的臉看不來底色!
上完底彩之后,就要上胭脂了,是胭脂,不是琰之,不要上我!”
滴滴滴,老司機卡,說開車就開車,猝不及防啊!
臺下的觀眾看著臺上一邊化妝一邊開車的裴琰之,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溫文爾雅的裴琰之嗎,現在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裴琰之用手指沾了沾胭脂,然后抹在了眼眉處,說道,“這個胭脂要抹在眼眉處,然后往兩邊抹,抹開了,抹勻了,接下來,生行演員還有一個地方要抹胭脂,就是在這個眉心的地方!”
說著,裴琰之用胭脂在自己的眉心處點了一下,然后用手指往上抹,說道,“這個叫蠟扦,也叫沖天炮,這個就表示這個人是印堂發亮!”
最后,裴琰之拿著眼筆和眉筆,開始畫眼線,畫眉毛,畫完了之后,裴琰之沖著鏡子照了照,然后站起來,說道,“各位,上眼看,這個臉部的妝就算是畫好了,老生的妝就是比較簡單,這要是旦角,還要梳大頭,貼片子,麻煩的很,接下來,就要扮戲了!”
這時候,上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劉連生,還有一個也是雙慶班后臺的工作人員。
裴琰之就像他在剛才脫口秀里說的那樣,微微抬著頭,雙手張開,因為他這次外面沒有穿什么袍子,所以也沒有人把他扒了,讓大家都很失望,果然是個騙子!
劉連生拿起了一件胖襖,給裴琰之穿上了,穿上胖襖之后,裴琰之整個人就顯得臃腫了起來。
裴琰之說道,“先在最里面穿上胖襖,這個是因為我比較瘦,所以穿上胖襖之后顯得人魁梧一些,這是我們慣用的一種手段,如果演員是個胖子的話,就不需要穿胖襖了,像我德剛師哥,就不需要!”
劉連生用拿起了一件暗紅色的襯褶子,給裴琰之穿在胖襖外面,襯褶子和胖襖都是沒有袖子的。
裴琰之說道,“外面再穿上襯褶子,這個是為了遮住胖襖,顯得有身份,好看!”
腰上系了一根繩子,將襯褶子給貼身系好。
劉連生又拿起了一塊白色的長布條,兩邊有兩根細繩子,從后面搭在了裴琰之的脖子上。
裴琰之說道,“搭護領,這個在領口的地方,白色的,讓人看著就感覺很干凈,說起這個護領來,我就想到了一件事!”
劉連生給裴琰之的護領在脖子上繞了一下,兩根繩子則是繞到了身后,然后在背后一系,看起來,領子這個看著很素凈,很漂亮。
裴琰之笑著說道,“當年我師爺馬聯良大師在自己的戲班里立下的規矩,叫做‘三白’和‘一棵菜’,什么叫‘三白’護領白,水袖白,靴底白,什么叫‘一棵菜’呢,就是說在舞臺上的所有演員,不管是主角還是龍套,你都要給我服裝整潔、精神飽滿。”
下面的觀眾都是很好奇的聽著,裴琰之又要講故事了,而且這個故事聽起來還是挺有意思的!
“在我師爺馬聯良大師之前,對于底層演員來說,因為收入普遍太低,為了省錢,剃頭刮臉之事一般能省則省。舞臺上往往是主角光鮮動人,而配角、龍套邋里邋遢,兩相比較,顯得極不協調。為了杜絕班社演出的這一痼疾,馬聯良大師定期給底層演員發“洗理費”,每次演出前要求演員洗澡、剃頭、刮臉。并不惜高價專門聘請了一個龍套班子,這個龍套班子人人精神飽滿,個個容光煥發,顯得與眾不同,人稱馬聯良大師“私房龍套”!”
臺下的觀眾有些老觀眾對這個事情還是知道的,因為在建國后,馬聯良大師也曾經提倡過這一點,希望整個京劇界都能夠做到這一點,因為這樣可以提高京劇的檔次,讓人一提起京劇來,就感覺這是高雅藝術,講究。
裴琰之撇了撇嘴,說道,“但是,現在除了梅蘭方京劇團之外,就算是那些地方的京劇院,都對這些沒有嚴格的要求,就說我那次的髯口吧,真是終身難忘的經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