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曾侯,楚王駕到!”
而裴琰之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還在仔細的調試著面前的古琴,臉上露出一副癡迷的模樣。
楚惠王帶著楚國大夫走了進來,看到并未起身相迎的曾侯乙,兩人對視一笑。
楚惠王輕咳一聲,說道,“曾侯,怎么,又在撫琴啊?”
裴琰之眉頭一皺,似乎是被人打擾了雅興,頓時有些不悅,但是一抬頭,看到竟然是楚惠王大駕,一下子臉色就變了,陪著笑臉,趕緊起身,雙手置于面前,深深一躬,口中說道,“未知楚王親自前來,有失遠迎,還望海涵啊!”
楚惠王哈哈大笑,說道,“本王久聞曾侯精通禮樂,不知道剛才彈奏的這是什么曲子啊?寡人怎么從未聽過啊!”
裴琰之愣了一下,只好據實而說,“剛才寡人只是在調試古琴,并不是彈奏音樂。”
楚惠王頓時感覺到了一陣的尷尬,但是作為一國君王,臉皮也是極厚,直接哈哈大笑,走到了裴琰之的身邊,說道,“本王自然知道你是在調音!”
楚惠王的眼睛飛快的在曾侯乙的幾案上掃了一下,看到了放在幾案上的編鐘,眼中一亮,用手將幾案上古琴的一頭舉起來,裝作不屑的問道,“本王是在問,這是什么樂器啊?”
裴琰之趕緊伸手去拖住古琴,陪著笑臉說道,“楚王小心,這是為編鐘定音的均鐘木!”
所謂均中木,是在曾侯乙的墓中發現的,普遍認為是古代用來校對編鐘音高的儀器,其功能相當于現代的音叉和校音器。
裴琰之看著好像對自己的樂器頗有興致的楚王,心中一陣驚疑不定,笑著問道,“楚王突然造訪曾國,不知道有何要事啊?”
楚惠王手中一頓,將均中木輕輕的放下,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死死的看著裴琰之。
裴琰之一副弱國無外交的模樣,雖不說卑躬屈膝,但是也是不敢直起腰來,陪著一張笑臉,謙卑的看著楚惠王。
楚惠王慢慢的走到了裴琰之的面前,一字一頓的說道,“本王親自來給曾侯你‘送鐘’啊!”
裴琰之的笑容頓時就凝固在了臉上,眼中出現了濃濃的不安,要知道,這些年來楚國已經將周圍的陳國、蔡國、杞國等國接連吞并,而自己這個小小的曾國也是朝不保夕,是否會被楚國吞并,那真的是就在楚惠王的一念之間。
不過,由于曾侯乙本人出身正統,精通禮樂,所以在列國中頗有聲望,楚惠王對于是否吞并曾國,還是有一定的疑慮。
沒想到今日楚惠王親自到訪,竟然說出如此驚天之言,讓曾侯乙覺得莫非今日就是楚國吞并我曾國之日嗎?
裴琰之臉上帶著僵硬無比的笑容,嘴角微微的抽搐,強壓下內心的惶恐,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楚王這是何意啊,曾楚兩國訂立盟約,世代交好,這,這好端端的,為何要給寡人送終啊?”
楚惠王用如同鷹隼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裴琰之,似乎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什么來。
而裴琰之做出一副臨危不亂,不堪受辱的模樣,雖然卑躬屈膝,但是眼底深處則是帶著一絲堅定。
楚惠王看了裴琰之好一會,嘴角一翹,放聲大笑,眼中的殺氣全都不見了。
楚惠王一揮衣袖,說道,“曾侯多慮了,本王要給你送的‘鐘’可不是你想象的‘終’,此‘鐘’非彼‘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