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的殺戮時刻降臨。
穿著雨衣的阿寧邁進郊區的一片荒涼廢棄的房屋里。
江城市首富趙馮生被她牢牢綁在椅子上,驚恐萬狀地看著她進來。
對方被布條塞滿的嘴里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喊著“不要殺我”之類哀求的話。
被綁住整夜的趙馮生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都已經繃緊到了極限,豆大的汗珠從他痛苦蒼白的臉上滑落,意識已經近乎模糊不清。
阿寧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被淋濕的雨衣還在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水。
她站在濃稠到化不開的黑暗里,眼底翻滾著不明的情緒。
臉上表情像是在笑,也像是在感嘆。
真是諷刺啊。
一個可以對孤兒院孩子肆無忌憚下手,將他們當做禮物送給大人物的惡魔,居然也會有舐犢之愛這種東西。
在得知自己的孩子被綁架后,竟然毫不猶豫地走出重重保護圈,任由自己暴露在危險前面。
“人性可真是,可笑。”
阿寧不急不慢地踱步上前,伸手扯去趙馮生堵嘴的布條。
趙馮生的呼吸變得輕松許多,大口大口的新鮮空氣從喉嚨灌入,也讓他稍稍清醒了些,茫然的眼睛重新匯聚焦距。
“是你……”
他竭力想要避開阿寧,最后卻不慎椅子翻倒,連帶著他也狠狠摔在地上,他露出吃痛的表情,意識卻因疼痛越發清醒,也逐漸想起發生了什么。
“我女兒呢?你把我女兒怎么樣了?”趙馮生奮力在地上扭動,他先是高聲質問,后來轉成苦苦相求,“她還是個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我做的錯事也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你不要傷害她,求求你……”
阿寧走上前,腳尖用力碾著趙馮生的側臉,將他踩進灰塵里。
趙馮生卻沒有叫痛,仍然在反復詢問他女兒的下落。
阿寧便給了他一個答案,丟給他那件沾滿血跡的粉色小花衣服。
趙馮生頓時僵住,他記得這是女兒穿著去上學的衣服,這么多血跡,失蹤的女兒怕是已經兇多吉少。
他像是瀕死的老獸絕望痛哭起來,脖子漲紅青筋暴起,最后用力咬住女兒的衣服,讓哭聲和淚水沉悶融入其中。
看到他這樣的狼狽和傷心,阿寧卻覺得索然無味,她已經煩躁到不像再看他的惺惺作態,一把將他連帶椅子從地上拽起。
戴著手套的右手從外套兜里拿出,被她攥在掌心的東西不是別的,而是支已經褪色的鋼筆,鋼筆筆身用燙金字體印著“童心孤兒院”。
童心孤兒院,正是當年阿寧所在孤兒院的名字。
阿寧繞到趙馮生的背后,一手緊緊扣住他的下巴,一手握著鋼筆對準趙馮生的頸動脈。
她高抬手腕正要扎向趙馮生的頸動脈,外面突然傳來“住手”的高喝,半掩著的破敗腐朽的木門被人砰地撞開,灰塵洋洋灑灑漂浮在屋內昏沉的光線里。
門前站著一道身影,被雨淋得濕透,印著一個個濕漉漉的腳印來到阿寧面前。
“阿寧,別殺他。”
“為什么?”
阿寧抬眼看向陳峰。
“他的罪應該用法律來審判……別用他的血,臟了你的手。”
“我的手,早就臟了。”
阿寧沒有猶豫,用鋼筆筆尖重重戳進趙馮生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