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被西澤爾的話逗得笑個不停。
她扶著額頭，笑意如春水微微漾開：“你第一次提名才多少歲？18歲？19歲？可真夠自信的。”
西澤爾眉一抬，依稀能看出當年的驕矜桀驁：“19歲！那可是我第一次主演電影！當時我就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優秀的演員……之一！”
西澤爾是在停頓后加上的那個“之一”，估計是想稍微粉飾一下自己年少輕狂時的黑歷史。
實際依照他當年狂得沒邊兒的性格，肯定認為天老大自己第二，當演員也沒有足以和他比肩的。
江棠故意問他：“那后來呢？”
“后來？”西澤爾語氣輕松，“后來就被教做人了，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西澤爾給江棠講起自己的過去，也就是他首次提名奧斯卡，自認為拿獎肯定十拿九穩，沒想到最后名落孫山的經歷。
西澤爾當時真的極度傲慢，對自己演出的電影也是充滿自信，認為他的表演是完美，沒有任何瑕疵的。
這種想法可不單單屬于他一個人，而是許多人也都這樣認為，整個影評界的風向就是認定西澤爾能成為首次提名即獲獎的奧斯卡影帝。
西澤爾的傲慢，是來源于他天賦驚人，并且運道夠好，第一次主演就遇上頂級奧斯卡級別的劇本，電影上映后好評如潮，叫好又賣座，是奧斯卡同期競爭電影里的最大熱門。
結果最后，還是惜敗給一位60多歲的老前輩。
那時的西澤爾目下無塵，他雖然在與奧斯卡擦肩而過后，跟媒體放話說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奧斯卡，他只需要自己的肯定。
但事實卻是，西澤爾回到家，就把奧斯卡頒獎典禮前沒有看過的競爭電影全部看了一遍，尤其是把他打敗的那位前輩的獲獎作品，他翻來覆去看了十多遍。
緊接著，西澤爾就像是被一盆冷水迎頭潑來，清醒了。
他意識到自己和那位前輩的差距，不是他在電影里的表現比前輩差，而是對方既能演出他的鋒芒畢露，也能演出自己電影里的低調內斂，可西澤爾不行。
西澤爾的演技還處于“外放”的階段，他不懂得該怎么把光芒收起來，所以和他同框的演員們往往被壓得黯淡無光，整場電影都變成了他的個人秀。
而那位獲獎的前輩，卻將自己弱化成電影的一部分，收斂起自己，成全了別人和整部電影，該高光的時候高光，該低調的時候低調，真正的演技收放自如。
西澤爾就此甘拜下風。
“我也是那會兒才明白，一個好的演員，不是光自己演得好就行。從那以后，我的心態也改變許多。”
西澤爾偶爾也會忍不住想，要是他在那個張揚狂放的18歲年紀，遇上同樣18歲的江棠，江棠真的還會像現在這樣，喜歡上他嗎？
他對這個答案報以懷疑。
江棠還不知道西澤爾的思緒已經飛到別的地方，她還在思考當年給西澤爾演技生涯帶來重大改變的轉折。
“你的話，給了我很多靈感。”
“是嗎是嗎？”
西澤爾不用安慰，自己又高興起來。
而江棠更是不知道他完成了怎樣的心理轉變，跟西澤爾討論起演技的事情來。
說著說著，西澤爾琢磨有些不對勁：“等等，我不是在安慰你……”
江棠正在往筆記本里寫下他的心得，聞言隨口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