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漸晚按下綠色的接通鍵,起身避開餐桌,走到一旁稍微安靜的地方:“你沒完了?這次找我什么事?”
“沒什么事,就是想確認一下,你有沒有回酒店。”宋遇屏氣傾聽,雖然孟漸晚遠離了飯桌,他仍能聽到男人們說笑的聲音,不由擰起眉心,“看來還沒有回來。”
孟漸晚覺得他管得太寬:“我回什么回,現在才幾點?”
說著,她看了眼包廂墻壁上掛著的鐘表,時針剛劃過九點。
宋遇在那邊睜著眼睛說瞎話:“九點半了還不晚?磨磨蹭蹭回到酒店就十點多了。”
“我糾正一下,現在是九點過五分,沒到九點半。”孟漸晚說,“你那邊的時間跟我不同步?”
宋遇自認說不過她:“你趕緊回去,不要在外面逗留太晚,半個小時后我再給你打個電話。”
孟漸晚靠在窗邊,隔著窗玻璃眺望外面不一樣的城市夜景,收起開玩笑的心思,認真道:“宋遇,你不要管我。”
她掛了電話,雙手抱臂,突然就沒了喝酒的心情。
小孩子才需要被這么管教,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只有她爸會一遍又一遍催她回家。
孟漸晚握著手機,手指穿過長發往后一捋,緩緩呼出口氣。
宋冬栗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里端著一杯酒:“怎么不喝了?我看你酒量挺好的,幾杯酒下肚都沒紅過臉。”他搖了搖頭,笑道,“我不行,一喝酒就上頭,哪怕是一口酒。”
孟漸晚側目,果然見他滿臉通紅,連脖子都是紅的,像一只煮熟的蝦。
“明天的飛機,我得走了,你幫我跟他們說一聲。”孟漸晚說。
宋冬栗一愣,看了一眼時間,把酒杯放在一邊:“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我們住同一家酒店,正好順路。”
孟漸晚拎起旁邊衣架上的外套,穿在身上,拒絕的意思很明顯:“不用了,你陪他們繼續玩吧。”
聚餐的地方離酒店不遠,孟漸晚沒打車,沿著路邊往前走。陣陣晚風迎面吹來,頭發都亂了,糊在臉上,她也懶得伸手去拂開,兩只手插在兜里。
路過一家超市,孟漸晚進去買了一支冰淇淋,一口吃下去,腦子瞬間清醒了,站在原地不動。
她成天說宋遇有病,真正有病的人是她自己才對。她憑什么要聽宋遇的話,他讓她回酒店她就回?她就應該跟那幫哥們兒不醉不歸、徹夜長談……
這么想著,孟漸晚憤憤地連啃了好幾口冰淇淋,嘴巴都凍麻了。
剛走到酒店門口,她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像是不可置信,她快速眨了幾下眼睛,怎么可能……
男人穿著休閑的衣服,白襯衣的下擺自然垂墜,不像以前那樣,總是一絲不茍地塞進褲子里,下面搭配略寬松的深藍色牛仔褲,腳上一雙運動鞋。
他單手插兜,站在最高一級臺階上,時不時垂眸看一眼腕表,像是掐著時間在等人。晚風吹動著他的衣擺上下翻飛,他的目光沒有焦距,仿佛等了很久。
十幾分鐘前還給她打過電話的人,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
宋遇在原地踱步,轉個方向就看到了孟漸晚,愣了一瞬,便從酒店門口的臺階上走下來,首先看到她手里的冰淇淋,看著差不多快吃完了。
“這么冷的天,你還吃冰淇淋?”宋遇從她手里拿走冰淇淋,垂下眼,只見包裝紙里只剩下一小節蛋筒,里面的冰淇淋都吃完了,“你也不怕感冒。”
孟漸晚腦子嗡嗡響,沒說話。
宋遇抬起腕表,像是計時一樣,數了數自己打完那通電話到現在的時間,滿意地點了點頭:“比預計的時間早了很多。”
許久,孟漸晚才找到屬于自己的聲音:“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你怎么沒說?”
問題像連珠炮一樣轟炸過來,宋遇一時沒回答上來。
夜色朦朧,酒店一樓大廳燈火璀璨,透過玻璃照出來,白晃晃的燈光籠罩著兩人。附近沒有行人,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