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拿著話筒,垂在腿間,偏過頭讓旁邊的人給她選一首歌。
歌曲很快找到了,前奏響起,整個包廂都安靜下來,有人飛快地沖到門口,再次把大燈關掉,努力營造出演唱會的氛圍。
宋遇就坐在靠門邊的沙發上,身子歪斜,撐著頭隔著幾米遠看向舞臺,在虛虛實實的光影里,鎖定孟漸晚的身影。
她唱歌的時候也是漫不經心的,沒怎么看歌詞,也沒看別的人,低垂著眼眸,咬字清晰,調子一個沒跑,以不帶感情的超高水準唱完了一首歌,聽著有點敷衍,卻一點錯處都挑不出來。
唱到尾聲,她沒拿話筒的那只手搭在腿上,抬起眼眸,不經意間與宋遇目光交匯,她很快轉移視線,似有若無地笑了一下。
包廂里掌聲四起,夾雜著一片稱贊聲,仿佛還有人嗷嗷叫。
孟漸晚放下話筒站起來,跟領導巡查似的,掌心往下壓了壓,示意她們適可而止,大可不必這么夸張,然后背著手走下舞臺。
她坐回原位,端起茶幾上沒喝完的酒抿了口,潤潤嗓子。
晚飯吃太多了,唱歌的時候氣兒都提不起來,遠沒有達到平時的歌唱水準,虧她們夸得出來。
孟漸晚正想著,宋遇的腦袋就湊了過來:“我都不知道,晚晚你唱歌這么好聽。”
孟漸晚:“……你認真的?”
“難道我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在說謊?”宋遇眼眸無辜,語氣也無辜。
孟漸晚哼哼兩聲,解釋道:“吃太多撐到了,沒有平時唱得好聽。”
“是嗎?”宋遇說,“我覺得已經很好聽了,什么時候你單獨唱給我聽?我聽聽看,是不是更好聽。”
孟漸晚斜睨他一眼,手臂搭在沙發上,一口一口喝著酒:“你在說繞口令呢,叭叭叭個沒完。”
宋遇噎了一下,眼睛看著她,小聲反駁:“晚晚,我現在連說話都成了錯誤?你講點道理。”
“你那叫好好說話嗎?你那是吹牛逼。你自己唱歌不是挺好聽,我瞎唱的你擱這兒吹什么吹。”
“不是,等會兒——”宋遇想起一件舊事,突然頓住了,半晌,他摩挲著指腹,似笑非笑,“我沒聽錯的話,你剛說我唱歌挺好聽?”
“……”
孟漸晚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宋遇就翻起了舊賬:“我上次在酒吧里給你彈鋼琴唱歌,你還說什么……”他記不太清她當時那一長串話,仔細回憶了一番,勉勉強強復述出來,“你說,隔壁癱瘓十年的大爺聽了我唱的歌從床上彈起來跳了一段激光舞。這意思不就是說我唱歌難聽?”
孟漸晚一聲不吭,宋遇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子,一字一頓道:“你就是個騙子,口是心非的騙子。”
孟漸晚拍開他的手,蹭地站起來,丟下一句“我去下洗手間”就離開了包廂。
宋遇還沒來得及提醒她包廂里自帶了洗手間,就看到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他摸摸鼻子笑出聲來。
她這是惱羞成怒了?
宋遇坐了幾秒就坐不住了,起身出去,單手抄在兜里,往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走去,在公共盥洗池邊洗了個手。
孟漸晚從里面出來就看到男人倚靠著墻壁,偏著頭看她,頭頂的橘色燈光打下來,他的發絲閃動著暖金色,眉目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