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慶云冷笑:“你猜?”
崔媽媽想了想,忽然眉毛一豎:“必是下頭的腌臜混賬偷盜了!”
綠煙面無表情道:“庫房鑰匙一直是我管著,媽媽的意思是我監管不力還是監守自盜?”
“啊?!”崔媽媽驚慌道,“你自然不會,那那……”
綠煙將賬冊翻了翻,分別指了幾條記錄,道:“瞧見沒有,這都是大娘子借走的。”
崔媽媽恍然:“原來是大娘子借走啦。”
紫荊也是跟著一起盤點的,自然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慢悠悠地說起了風涼話:“可不是嘛,大娘子隨口說一句,東家長輩壽誕,西家親眷生產,又或者哪位侯府高門結親,就來問咱們二娘子借東西送禮。自家人嘛,連個借條都不用打,就把東西拿走了,十年八年的,也想不起來還。二娘子臉皮薄,也不好意思問人家要,天長日久,怕是連大娘子自己都忘記這回事了。”
崔媽媽再傻也聽出這話的意思了,驚疑不定道:“大娘子,不會這樣吧……”
綠煙最后又翻出一頁賬冊,指著上頭的數字道:“媽媽總該知道,大娘子身邊的羅媽媽隔三差五就來問我拿錢,今兒兩百明兒三百的,瞧瞧吧,這幾年加起來已經有三千多銀子了。這可都沒見她們還,提都不提一句的。”
崔媽媽已經被摧毀三觀了:“大娘子不是管家的嘛,她為什么要問咱們要錢要東西?就算一時騰挪不開,有借就該有還啊,這么多東西這么多銀子,一件都沒還給咱們嗎?”
綠煙嘆氣道:“她就算有還的心,只怕也沒這個力。”
她把之前在花園里跟蒙慶云說過的話又重新跟崔媽媽說了一遍,公中早就寅吃卯糧入不敷出,大娘子本身嫁妝就薄,既然不肯自己填無底洞,自然就要問二房挪借。二娘子私產豐厚,手頭又松,臉皮又薄,又不受老夫人待見,大娘子可不就逮著這一頭肥羊狠宰。
從前二娘子在世,二官人有官身在,大娘子都敢如此肆無忌憚,何況現今二娘子去世了,二官人又生死不知,若真有個什么風云不測人生無常的,二房就只剩下元娘這一個未出嫁的女孩子。這漫天的富貴,大娘子豈有不眼紅手黑的道理?
崔媽媽完全明白過來了,目瞪口呆地癱坐了半晌,忽然抱住蒙慶云的頭按在自己懷里,放聲大哭起來:“我的兒啊,你怎么這么命苦啊!一家子的人,竟然是豺狼虎豹,你一個女孩子,婚喪嫁娶都捏在她手心里,今后可怎么辦啊……”哭著哭著又想起蒙津來,“我的二官人,你可快回來吧,你再不回來,咱們家可要大禍臨頭啦……”
蒙慶云這個頭痛啊。
此前不想讓她摻和,就是怕她這個哭天喊地的調調。
“好了好了,我的媽媽,你就別哭天抹淚的了,咱們這不是在想辦法嘛。”蒙慶云好不容易從她懷里掙扎出來,拍著她的背安慰。
崔媽媽一面抽噎一面道:“你,你一個姑娘家,能有什么辦法……”
“我是姑娘家。可俗話說‘天上的老鷹大,地上的舅公大’,這不是還有舅舅在嘛!”
她哪怕真的父母雙亡,在婚喪嫁娶以及繼承父母遺產的事情上,除了身為伯父伯母的大官人蒙沛和大娘子盧氏之外,最有發言權的就是她的兩位舅舅,白榮誠和白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