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道:“他只說自己是聽命辦事,別的一概不知。”
白榮信皺眉:“這算什么!那二官人在沂州遇難的事呢?他說了什么?”
“他說,二官人遇流民是真,被裹挾軟禁也是真,沂河落水也是真……”馬三說到這里看了一眼蒙慶云,“這一點他說用自己項上人頭作保,確實親眼看見二官人被推入沂河之中了。”
白榮信愈發不滿:“他就只說了這么點東西?”
馬三慚愧道:“我和五哥審問了一夜,這人確實骨頭硬,一直緊閉嘴巴,只有在聽到他婆娘慘叫的時候,才說了個聽命辦事,別的就不肯再說了。我跟五哥猜測,大約他看出我們沒打算要他和婆娘的性命,所以還有所倚仗。不過——”他話鋒一轉,“若是官人發話,我跟五哥有的是手段叫他張口。”
白榮信尚未回答,蒙慶云先說道:“不著急。”
馬三和白榮信便都看她。
蒙慶云道:“他能說出聽命辦事四個字,就已經證明這其中確有一些不可對人言的秘密。要么是心存僥幸,要么是有恃無恐,所以他還不肯說出全部事實。但不妨事,他不過是個小人物,沒必要這么快就用狠辣手段。”
馬三忍不住問道:“怎么說?”
蒙慶云對白榮信道:“父親那邊,既然確實是落入沂河了,那只有希望當地官府和轉運司盡力搜救。至于胡一槍這邊,先晾著,他雖然還有僥幸心理,但他的主子卻未必沉得住氣。”
白榮信道:“你是說……”
蒙慶云轉頭在綠玉、淺草和紫荊三個婢女臉上看了看,對紫荊一招手,紫荊被點中了,趕緊小快步過來。
“元娘要我做什么?”她臉上有種抑制不住的小興奮。
蒙慶云覺得好笑,控制住表情,道:“你去跟崔媽媽說,后巷的胡一槍和一枝花失蹤了。”
紫荊:“啊?就這么說嗎?”
蒙慶云:“對,就說莫名其妙就失蹤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也是道聽途說,還想問問崔媽媽是否知情呢,她不是有好多老姐妹,對里里外外的八卦消息最熟悉的么。”
紫荊頓時反應過來了:“我知道了,崔媽媽嘴巴大,又愛跟人扯閑篇,她一說,這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不消半日,都得傳遍了。”
白榮信也明白了:“看似打草驚蛇,實則引蛇出洞?”
蒙慶云微笑點頭。
白榮信再次刮目相看:“你外祖父果然有眼光,替你母親嫁了個聰明男人,你這腦子必是繼承了你父親讀書人的智慧。”
蒙慶云有點無語,舅舅你這話反過來不就是說我母親腦子笨嗎,她可是你親妹子喂。
“可是……”白榮信皺起眉頭,“你這招雖然制敵在明,卻需要一定的時間來發酵。我的行程已定,明日就要啟程,不如我推遲幾天……”
蒙慶云忙道:“不,此時敵明我暗,大娘子聽說胡一槍夫妻失蹤,第一時間必然要找人,并不能立刻就猜到是我們做的。但如果舅舅你借故逗留,說不定立刻就引起她的懷疑了。兩軍作戰,敵情不明,自然疑神疑鬼,只有叫她慌張,叫她失了方寸,才有機會叫她露出馬腳。所以,舅舅一定要按照既定的時間啟程。”
白榮信道:“那胡一槍呢,他怎么安排?我若走了,你這邊可有人手能夠管制他?”
蒙慶云是個女孩子,身邊也都是婢女仆婦,并沒有什么得力的男丁可用。胡一槍有武藝在身,是個刺頭子,況且若是她來看管,大不了也只能把人放置在蒙家這府邸內外的地界上,很容易就被盧氏給找出來。在她手上就是個燙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