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舉國南北都在對魯王府的“倒臺”火熱朝天地議論時,李夫人下帖子請了歙縣城的命婦貴眷們吃茶,理由是慶賀出梅。
非常隨意的理由。
不過大家也并不在意什么由頭,無非是都在家憋瘋了,想出來走走罷了,所以人人都欣然應邀。
白家也在邀請之列。
李夫人果然是一個信人,說了會提攜白家,就真的言出必踐。
徐氏和翟氏帶著白秀清赴約。本來白秀寧也是要去的,但因為蒙慶云腿傷未愈,不便出行,她便留下來在家陪著。白秀清自然是不肯放過這個親近李家的機會,于是重色輕友,拋棄了閨蜜。
李家的園子修的相當好,出梅之后的天氣也非常好,天高云淡。雖然炎熱,但李夫人在屋子里擺了許多冰盆,令人遍體生津。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自然聊起關于魯王府的新聞時事。
“那聯名彈劾的奏本上列里魯王府五大罪狀,但其實第一條不過是宗室王府的通病,不值一提;第二、第三、第四這幾條,其實指的都是爭儲之心,不過除了魯王府,秦王府、齊王府之流,私下也都是如此。”
某位貴婦人說到“齊王府”的時候,上首的李夫人瞥過來一眼,放下了酒杯。貴婦人渾然不覺,仍在繼續說。
“最要命的是第五條,煽動民亂,謀逆作亂。大家都知道的呀,上半年鬧的最兇的就是沂州民亂,流民變亂軍,又是攻打縣城,又是劫掠地方,當地官員死了好幾個。說起來,白家太太,那位被亂民挾持最終遇害的前萊州知州,不就是你們家的姻親嗎?”
被突然點名的徐氏,只好回答:“是,那是我家姑爺。如今尚未找到尸首,還不好定論,我們心里頭還是存著盼望的。”
“害,民亂都結束這么久了,還沒找到人,怕是希望渺茫了。”
這位貴婦人顯然是個口無遮攔的,張嘴就戳人心窩子。
旁人怕徐氏傷心,趕忙安慰她,其他人也都陪著唏噓起來。
那貴婦人經人提醒,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轉回正題:“說魯王府呢,據說沂州民亂就是他們在背后煽動操縱的。”
“咦?不是說是魯王府的三郎,單刀赴會,勸降了亂軍首領,這才結束了這場民亂嗎?怎么如今反而說他們才是幕后黑手?”
“所以說才叫人震驚啊!”
“可是魯王府在密州,怎么操縱得了沂州的事?況且他們煽動民亂有什么好處?”
“還不是為了儲君的位置!官家一直沒有決定繼子人選,各個王府宗室都是明爭暗斗,春闈舞弊案算是秦王府輸了一場,即便如此,秦王府的六郎依然賢名在外,魯王府為了扶自家三郎上位,自然要替他張目,所以才自導自演了沂州民亂之事。”
“你們想想,那魯王府的三郎,不過是個普通人,又不曾上陣殺敵,怎么就有勇氣,竟敢一個人闖入亂軍營中?他又有什么籌碼,能夠勸降亂軍首領?”
“仔細想來,是過于傳奇了。”
“不是傳奇。按奏本上說,本來就是魯王府在背后操弄,那亂軍首領就是魯王府安插在亂民中的鷹犬死士,彈劾之人可是掌握了許多證據的。”
“咦?說起來,彈劾魯王府的禮部侍郎蒙沛,不正是遇害的蒙知州的兄長?”
于是大家又把目光匯聚到了徐氏臉上。
無法低調的徐氏趕緊解釋:“那是雅溪蒙家的長房大官人,我們姑爺是二房的,雖是一家,但長房跟我們白家素無來往,蒙侍郎為何彈劾魯王府,我等也是一無所知。”
大家不免抱怨,嫌棄徐氏口風太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