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慶云吃驚地張大了眼睛。
蒙津看她這反應:“怎么,你不是說朋友嘛,竟不知道他的身份?”
蒙慶云訥訥道:“他只說自己姓姜,家中行二,是斗山街李家的親戚。我們都叫他姜二郎……”
蒙津:“齊王原先有個兄長早逝了,他的確行二。說起來,齊王妃跟李家,好像是沾親帶故,說親戚,大約也不是撒謊。”
蒙慶云無語望天,怪不得敢夸口天下十件事里七八件都是能辦到的,原來竟是天潢貴胄。
蒙津問:“只是他來歙縣做什么?”
“說是來替他弟弟尋訪名醫。”
蒙津點頭:“倒也有理。齊王府三郎生來口吃,遍請名醫都未有起色。齊王殿下倒是個好兄長。”
那孩子雖然口吃沒治好,但現在卻成話癆了——蒙慶云沒提自己給曙兒出主意,變相“治好”他口吃的事。
望著那漸漸與他們拉開距離的船,她心情有點微妙,有點像受了欺騙的憋屈感,又有點像知道好朋友真實身份的驚喜感。齊王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么?還裝神弄鬼的,切。
雅溪蒙宅,慎雍堂。
哐鐺!
一個官窯白瓷的茶盞摔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連杯茶也泡不好,要你何用,滾下去!”
新來的小婢女捂著臉,跑出屋子。
盧氏煩躁地扯開衣領,把手里的扇子搖得獵獵作響,卻吹不走心頭的無名火。
羅媽媽看一眼侍墨,侍墨卻瞥開眼,一副“我要算賬,很忙勿cue”的工作狂模樣。羅媽媽暗罵一聲滑頭,只得自己湊上去,替盧氏瀉火。
“大娘子何必為一個丫頭生氣,不好用換一個就是了。”
盧氏啐她一口:“我是為了丫頭生氣嗎?”
“是是是……”羅媽媽心想,一個丫頭當然不至于,你是為了二官人起死回生而惱火嘛。
盧氏越想越恨:“二房那一家子,真真是我的克星!白氏活著的時候,什么也不用干,就知道過自己的小日子,公中這些苦活累活,全扔我一個人頭上!”
“好不容易她死了,那小妮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竟敢聯合外人來坑我一道!”
“還有那個蒙津!既然沒死,為什么一直不露面,鬼鬼祟祟玩的什么花樣?”
“他搜來的罪證,居然讓我們大官人去舉報彈劾!現在可好,到處都在冷嘲熱諷,說大官人是背信棄義、反復無常的小人!我連個門都不敢出!”
盧氏越說越氣,心也疼肝也疼,眼眶都紅了。
“我花了多少銀子,才攀上了魯王府。這才幾天的功夫,就叫那殺千刀的給告倒了!竹籃打水一場空!我這是造的什么孽,怎么這么命苦啊嗚嗚嗚……”
她捂著臉就哭了起來。
羅媽媽也被她說的一腔哀怨。可不是呢,大官人先是跟秦王府鬧掰了,剛投靠的魯王府又倒臺了,還是大官人親自告發的,鬧得里外不是人。
她扁著嘴抱怨道:“怨不得大娘子生氣,外頭傳的可難聽了,還有說大官人‘三姓家奴’的呢……”
“住嘴!”
盧氏大喝一聲,羅媽媽嚇了一跳,把嘴閉得緊緊的。
盧氏滿臉猙獰:“他們父女倆就快回來了。這一次,我絕不會再忍氣吞聲!他既然不仁不義,就不要怪我不念兄弟親情。”
她用手狠狠地揪著桌布的穗子,那穗子都給揪得支離破碎了。
羅媽媽縮著腦袋一聲不吭,她可不想跟那穗子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