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貴妃輕輕點頭,示意自己已領會,請官家放心。
蒙津將帝妃之間的默契互動看在眼里,心中暗惱。
他可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鄉巴佬,就算好幾年沒在汴京,也聽過齊王姜昉的名聲。
吳國公府的長女,杜工部的千金,都是跟姜昉議婚不久就意外身亡了。
人人都說,齊王命硬,克妻。
否則怎么會耽誤到二十五歲還沒成婚呢。
不能討不上老婆,就禍害我家閨女吧。
皇帝也不能不講道理。
蒙津心中暗暗拿定主意,非得找機會跟官家打消這個可能性,否則寧愿辭官不做!
蒙慶云卻并不知道自家父親卯著勁兒要跟官家撕逼,被姜昉拽了一路。
“你放手我自己走!”
她好不容易甩開對方的手,一看手腕,都紅了。
姜昉瞅了一眼,不好意思道:“女孩子家,就是細皮嫩肉。”
蒙慶云揉著手腕:“你要帶我去哪里?”
姜昉道:“官家命章待詔將金明池賽船爭標的場面畫下來,李小七給他師父侍奉筆墨,咱們找他去。”
蒙慶云頓時喜笑顏開:“那快走。”
姜昉卻站住了腳,雙臂環抱在胸口:“怎么找李小七,就這么開心?”
蒙慶云挑著眉:“那是呀,李小七長得好,多看兩眼,延年益壽。”
她干脆反過來拽住了他的袖子,走在前頭。
一面還好奇地問:“我頭一次見官家,怎么跟想象的不大一樣呢,說話也太好玩了。”
姜昉:“哪里好玩?”
“唔……”蒙慶云想了想,“就不大像個皇帝,倒像個田間炕頭的老農,說話村里村氣的。”
姜昉:“官家年輕時總在行伍里混,最不愛文官那種一句話埋三個典故的啰嗦話,反倒喜歡武人直來直去的爽利。”
蒙慶云回過頭:“方才他們說的,吳國公家的長女、杜工部家的姑娘,都是跟你議親的人家么?怎么說人家都是薄命?”
說到這里,姜昉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來京里也有幾天了,就沒聽過關于我的傳聞?”
“什么傳聞?”
蒙慶云跟著他放慢了腳步。
“命帶孤辰,克妻。”
姜昉背著手,慢悠悠地踱步,口氣清淡地仿佛不是在說自己。
蒙慶云詫異地轉過頭:“克妻?”
“我十五歲時父親過世,三年服闕之后,母親替我做主,定了吳國公家的元娘賀笙。原本次年便要成婚,卻偏偏我母親感染了時疫,也過世了。這就又耽誤了三年。”
“等我二十二歲服闕,準備完婚時,賀元娘卻突然生了一場病,好好地就沒了。”
“雖沒有夫妻名義,但她等我三年,終究是我欠她的,所以她去世之后,隔了一年,我才重新議親。”
“這次是貴妃娘娘替我做主,定了工部員外郎杜家的千金,誰知道,訂婚兩個月后,杜姑娘在金明池泛舟游玩,竟意外落水,也香消玉殞了。”
“從那之后,汴京城中人人都說,齊王命帶孤辰,一生克妻。好人家的姑娘,再也不肯同我議親了。”
姜昉說到這里,轉過頭自嘲一笑:“你瞧,我多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