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亮著呢，屋里已經點了燈，四周都映得亮堂堂的，可隨著楊青青的聲音弱下去，一種嚴肅壓抑的氣氛升起，給人帶來極強的壓迫感。
劉氏走路的步子都不敢邁開，下意識小步小步走，盡量不發出聲音。
楊青青還怕林美依緊張，特意回頭沖她笑了好幾下，以示安慰。
林美依淡淡笑著，大方走動，并沒有感受到任何壓迫感。
側身看了看奶奶，老人家頭上的帽兜進門時就摘了下來，蒼老的面容沉著冷靜，看不出一點慌亂，淡定得很。
劉氏看看女兒，又看看婆婆，頓時來了底氣。
幾人穿過前廳，來到里間，一戴著紅玉抹額的白發老太太正坐在里面，面上沒有一絲笑容。
她身旁站著一位年紀比王夫人大上許多的夫人，瞧見王夫人領著林美依等人進來，往前走了一步，沖眾人笑了笑，瞧著那是滿面和氣。
可骨子里的傲氣，卻讓人覺得這笑容敷衍的成分更多。
王夫人領著三人上前來，先沖老太太蹲身行了一禮，才開口給雙方做介紹。
此時，一臉嚴肅的楊家太夫人，這才露出一點點微笑。
劉氏蹲身行了個晚輩禮，笑著說：“老太太安好！”
林美依扶著奶奶上前半步，也是半曲行了晚輩禮，“林美依見過太夫人。”
張氏輕輕頷首，“太夫人。”
三人，竟沒有一個人跪下行禮！
站在一旁的二夫人臉色頓時一變，面上敷衍的笑容僵住，忙抬頭去看王夫人，眼神責問：這一家子怎么這么不懂規矩！
王夫人感應到二嫂的意思，好險沒氣個仰倒。
請人之前，她就說了好幾遍，對方就是村里最普通不過的老百姓，懂的規矩不多，到時候老太太請多擔待。
好嘛，發請帖的時候說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結果臨了，還跟這挑禮？
王夫人懶得搭理楊家二夫人，直接去看婆母的神色，見她老人家并沒有上心，只是有些困惑的朝自己望過來，心里這才好受一些。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王夫人扭頭沖外面喊道：“給林老夫人拿張凳子進來！”
不一會兒，玉竹親自領著下人拿了一張小些的太師椅走進來，放在一側，請張氏坐下。
全程，楊二夫人都掛著僵硬又客套的微笑。
待張氏坐下，楊老太太淡淡開口問道：“老夫人多少歲了？您孫女都這么大了，瞧著您這身子骨還很硬朗啊。”
張氏淡笑著回：“正好六十，四月剛過的壽辰。”
“那老婆子我要叫你一聲妹妹了。”楊老夫人淡笑著打趣道。
沒想到老太太看著不茍言笑，實際上是挺和氣一人。
楊二夫人夸贊：“六十了，老太太您可真是好福氣呀！”
她一開口，王夫人就有不祥的預感。
果不然，下一刻，她便指著張氏肩上的披風，好奇問：“老太太，瀘縣這邊的老太太都喜歡這樣打扮嗎？我在弘農那邊都沒見過呢，瞧著怪有趣的。”
張氏就笑笑，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