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延臉上,也浮現出一絲陶醉的神情。
但他極快地就清醒過來,向劉錫道:“少帥,這位娘子,姓李名師師,自小跟著這位姜太公學琴唱曲,如今敢說一句名冠汴河兩岸咯。少帥不但騎射了得,這精通音律的美名,也早已通傳邊關五路。章經略此番聽聞少帥進京,命在下作陪時,特地叮囑過,定要請少帥來此處,給師師娘子指點指點。”
劉錫謙和地笑笑,算是應付了趙延的恭維,然后指著姚歡和那來結賬的伙計,沖那姜太公道:“太公,門前這兩位,看著亦是有事來訪,你也喚個小廝來引領下。”
他說話間,望向姚歡,卻見姚歡較之剛照面時,明顯神色大異,張著嘴、一臉驚癡地盯著那叫李師師的歌妓。
劉錫不由覺得好笑。
怎么,這李師師很美嗎?值得你們一個個都當她天仙似的?
依我看來,與河州大營里的風聲婦人,也差不多嘛。
……
庭院深深。
領路的小廝將姚歡帶到偏院一處月洞門前,沖里喊:“犁刀哥,你同鄉托人帶口信。”
胭脂的男人王犁刀,正在教兩個兒郎練拳,聞言忙跑出來,見是個陌生的美貌小娘子,不由一愣。
姚歡隨著云山小筑的人繞了大半圈,已經從方才見到李師師的驚愕中漸漸回過神來,開始考慮怎么把自家的拳頭產品也投放到這里來,打開妓院夜宵這個棒棒噠的渠道,搶搶同行生意。
遂鼓起一副報喜鳥的熱乎勁兒,咧嘴道:“犁刀哥,是胭脂讓俺來的……”
王犁刀將訊息聽了,眼瞅著一張黑沉沉、苦哈哈、比實際年齡大約老上好幾歲的面孔,就如一坨湯餅入鍋似的,舒展開來,和順起來。
“大善,大善!孩兒過幾日見了胭脂,可不知該多樂呵,”王犁刀喜意盈盈道,“只是勞煩娘子跑這一趟。對了,娘子貴姓?”
姚歡見這漢子面相迂直,一開口倒還口齒清楚、用詞禮貌,覺得不妨多攀談幾句。
“免貴姓姚,俺家是做飯鋪買賣的,東西地道,從東水門沿著汴河往城里走半里多地,沈二嫂家,犁刀哥可聽說過?”
王犁刀抱歉地搖搖頭:“聽起來不太遠喔,不過,俺還真不熟悉河邊的飯鋪酒肆。俺們這些做護院的,輕易離不得,平時的飯食,都是在院里吃。”
姚歡搗頭如蒜:“那是那是,此處恁大排場的正店酒樓,怎會缺了吃的。”
王犁刀估摸著姚歡也就十**歲年紀,穿著打扮十分簡素,發型頭冠看起來應是個出了閣的婦人,容色卻分明是閨中少女模樣,一時覺得有些內疚。
為了幫自己夫婦之間傳個話,這小娘子進了趟妓院,咳!
不想姚歡接下來的話,卻十分直白:“犁刀哥,貴院夜里,客滿吧?”
王犁刀剎那間露了窘色,禮貌而不失尷尬道:“哦,是,是,庵酒店嘛,開封城都差不多。”
姚歡于是壓低嗓子道:“犁刀哥定然和娘子們很熟,不妨想幫著引薦引薦俺家的吃食,若娘子們叫了夜宵席面,俺家與犁刀哥七三分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