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歡驚愕。
她腦中空白了幾息,漸漸反應過來。
倘使自己沒有穿越,那姚家姑娘可能就真的一頭撞死在汴河邊了,也就沒有后來發生的事。而自己那日來曾府,被曾恪險些推到井里時,曾緯出手相救,也因此留了下來、直至護送她與姨母回家,沒去什么郊游。
如此說來,曾緯的確是救了她姚歡一命,但,曾緯又何嘗不是因此而躲過一劫?
姚歡再一思量,似乎更明白了。
為何她在穿越前的現代時空里,所讀的史料,沒有一則提過曾布這個幼子為官為政的事跡?
因為,他在公元1095年的初夏,還是個沒得到功名的監生時,就已經歿于汴河。
原來,曾緯,才是她穿越來后改變人生的第一個人!
一時之間,姚歡心頭涌上的,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仿佛一個荒誕的夢。
“姚娘子。”
晴荷在身后喚她。
魏夫人大約終究端著老牌京城名媛的身份,沒再含糊,果真簽收了那幾件貴重珠寶。
姚歡接過蓋著印鑒的收訖憑據,沖晴荷笑笑,又將身側包袱取下打開,取出一件衣服還給她。
是那日晴荷披在她身上遮羞的褙子。
午間的陽光那么亮堂,但晴荷覺得,都沒有眼前這女子的眸光亮。
或許,小小的星辰,在光明的尊嚴上,的確,未必輸于不可一世的中天日月。
晴荷對自己的未來感到新的惶恐。
這看起來有點倔強但不刁滑的姚娘子,做不成自己的主母了,不知四郎將來要迎進門的,是這京城中哪家權貴人家的千金呢?
不遠處,有兩副目光,亦落在姚歡身上。
“我就說,她和曾府有些古怪。不像只是認了個干親、免了曾樞縱容孫子逼娶民婦的麻煩,那么簡單。在襄園,她那模樣,像是被曾家公子強占了身子的。”張阿四瞇著眼睛道。
他近旁,站著個不到三十的婦人,面容嫵媚,但神態氣質流露著鄙俗。
“阿四,你得謝我,要不是我偷偷地去富貴人家放火,教你們這些禁軍能救火討賞錢,你怎會見到有趣之事?”
張阿四道:“我和兄弟們將你從逍遙洞里贖出來,這大的恩情,你怎么不謝我?”
婦人默了默,又道:“你且去打聽仔細了,若那丫頭真的又被曾家欺負過,我好歹是她母親,大可上門要個說法。若沒被欺負,是不是,有其他的生財之道?待弄到錢,賃了新屋,就能將汝舟接回來。”
張阿四睨著她:“那我呢?”
婦人道:“你搬來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