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想著,說出口的每個字都仔細斟酌,阿清心里驚了一驚,大小姐怎么忽然頭腦清明了?關鍵是她不過一個六歲的孩子,能有這些心思確實……
“我若想在府中立足,是斷斷不可能讓姨娘成為主母的,就算她表面上待我再好,私底下心眼里,不見得就看得慣我。”
“小姐這么說,是已經有了打算?”
戚玉沒有否認,方才喝粥的時候就在想,要怎樣才能讓姨娘成為不了主母?要怎樣才能保全她嫡出大小姐的位置?御史府主母的位置總也不能一直空著讓著吧?
想來想去就一個辦法,她有了決策,陳姨娘出身卑微,是市井小廝家的女兒,她的娘家沒什么勢力和威脅。若是能有一個娘家強大,還能對爹爹的官位起一個保護作用的女子出來,那選擇已經很明顯了。
“再過兩天,你幫我去把阿巡請過來,我想跟他講講話。”
阿清應下:“奴婢記下了。小姐,你怎會想到這些的?奴婢記得,你以前是從不會多一個心思的孩子。如今你這樣謀劃,倒叫奴婢愧對長公主殿下……”說著雙膝撲通一跪,滿眼都是愧疚。
戚玉俯身去拉她,佯裝無所謂的笑笑。
“阿清你忘了,娘親還在時,總是會說我命好生在一個好人家,她說自幼生長在宮廷,見慣了幾歲的小娃娃滿心算計,甚至動手害人的都有。她不想我成為那樣的人,所以用一己之力護我到現在。她累了,我總要自己護著自己走,一輩子斷不能叫別人握在手里緊緊攥著。”
想到娘親,戚玉的眼睛忽然變得晶瑩,她擺擺手將阿清遣散下去,自己一個人靠在床邊好久,想著跟娘親在院子里放風箏捉迷藏的歡樂日子,如今是找不回了。
定興侯府大門口,蕭景剛剛下馬歸來,就被告知太后請他去宮里談話。他跟那位太后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無非是擔著個名兒罷了。
畢竟蕭長恭和蕭**認他做了弟弟。
夜深至此,叫人來請他去談話,定不是什么寬慰安撫之談。
“是太后身邊的楊主管親自來的,傳了話就匆匆離去,也沒說要等著侯爺你。”南岳是蕭景的隨從,跟著好幾年,就連上茅房都要蹲一個坑的那種,關系好的不行。
蕭景把韁繩遞給下人,整理了下衣裝,少年青澀的臉龐帶著一絲絲不羈,他仰頭望月道:“我知這次行軍,定是太后在皇兄身邊煽風點火。也是,我跟皇族沒有任何關系,卻能站著一個侯位,她待我如此是應該的。去漠北原本我是不應的,因為不放心玉丫頭,轉念卻又想著,要是我一直靠著皇兄的保護去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也未免太慫了。”
南岳寬慰他:“侯爺何出此言?既然皇上和已故的長公主都認同你為兄弟,自然有他們的道理,你何必在意太后的看法?再說,如今天下是皇上說話,還輪不到她呢。”
蕭景一時間真迷茫了,站在偌大的侯府門就看向燈火通明的里面,苦笑著問南岳:“我真的是先皇留下的骨肉嗎?又或是他們口中所說前朝哪位王爺的兒子嗎?”
對于身世他何嘗沒有百般思考介意過?當初那群強盜為何強擄他?為何又被長公主救下?事事就真那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