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一時有些糊涂:“你不審問案情了?胡老大雖不是我所害,卻跟我有點關系。你就不好奇其他細節嗎?你不過是個小小典史,招呼人來又招呼人去,不怕府衙大人找你麻煩?”
孟隨的個頭要高出她許多,此刻正微微低頭俯視著,目光落在她的頭頂道:“我相信你,才覺得你不會是殺人兇手。戚大人和長公主自小呵護出來的愛女,想必也不會使這些下作手段。至于府衙大人嘛,我只有交代。”
相信二字能輕而易舉從一個陌生人口中說出來嗎?戚玉不知道,但孟隨的話像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她微微嘆息,“人不是我害的,卻死于戚家,已是說不清的事實。孟典史,此事你有什么辦法能還我們清白?”
查案不是孟隨的特長,不過攪混水他最拿手,府尹大人是他張啟懷的親姑父,看在他的薄面上,不會不幫這個忙。
可他跟戚家形同陌路,還對戚建尚且看不慣,怎么能幫呢?
“辦法嘛倒是有,不過大小姐得欠我一個人情。”他壞笑著。
戚玉急于想查清真相,便是欠一個人情又何妨?日后有事再助他就是。想細細再問下去,孟隨卻什么也不肯說,只叫人備好馬車趁著夜色送她回府。
白日來衙門就是走個過場,才好叫看熱鬧人善罷甘休。孟隨親自護送她到府衙后門,早有隨從備好馬車在此等候。
臨上馬車時,戚玉心中無底,不知道該不該回府,她仰頭問孟隨,眼中很是猶豫:“我回去以后……會發生什么事嗎?案子你會繼續查嗎?”
“查啊,怎么不查?可我天生不是查案的料,只好勞煩大小姐自己查啰。”孟隨站在那里吊兒郎當的,說話漫不經心,在戚玉看來,根本就是拿案件當兒戲。
她又不是朝廷命官,又不是府衙之人,查什么案子?
正要發作吐槽時,聽見他幽幽道:“人死在你們家,府中又沒外人,答案已經很明顯咯。”
什……么。
戚玉微微震驚,半天說不出來話,孟隨推也似的把她送進馬車,命車夫啟程。
是啊,她怎么糊涂了?
府中從沒有外人來過,殺害胡老大之人定是府中之人。在府外懇求哭訴的胡家妻子,還有忽然而來的府衙官差,哪一件不是要把事情推到風口浪尖?
細細一想,府中確實沒有誰跟戚家有過節,更沒理由想掰倒戚家。可若如果,每一件事的背后都跟她自己扯上關系,性質完全就會不同。
胡老大一事鬧得越厲害,坊間越好奇其中緣由,而他們剖析的,就只會是跟胡老大最初有牽扯的戚玉。
論府中誰跟戚玉不和,戚靜姝當屬第一人了吧?
馬車緩慢搖晃著回府,戚玉閉眼小憩了一會,再睜開眼時,眸中清明,冷若冰霜。
車夫停住馬車,掀簾扶她下來。
正大光明的府門前,只有一個小廝值守,白日御史府被人看盡了笑話,只怕已是淮安城中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