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戚玉叫住她,目光停在手背上,再轉向她問:“在哪里都能哭,為什么要跑到外面來哭?”
翠枝畏畏縮縮著:“戚管家白日累了,奴婢……奴婢怕打擾到他休息。”
這幾日來,戚建因胡老大一事受困擾脾氣很不穩定,戚管家在他跟前服侍受了不少氣,晚上回到自己的小院中對著翠枝一頓發脾氣,又打又罵的,隔壁院中的丫鬟都聽得到,還在背后暗暗討論。
戚管家的妻子在鄉下,為他生育了幾個孩子,每月只需按時交錢回去就行,其他的妻子不會多加管束。念著是從陽縣老家跟過來的老仆,戚建給他單獨撥間院子住,翠枝成為小妾后,兩人便住在一起。
至于戚管家德行到底如何,戚玉無從知曉,只是看到往日行事謹慎不慌不忙的翠枝,變成如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模樣,實在心疼。
鬼使神差的無意撩開她的袖子,上面幾條帶著疤的血痕蜿蜒在手臂上,很是駭人。春柔也還嚇住,眼神立馬就變了。
秘密被撥開,翠枝驚慌不已,連忙放下袖子不讓她們看見,更覺臉上無光。
戚玉沉眸道:“跟我回玉溪園。”
一路上忐忐忑忑,翠枝垂著腦袋跟在后面連頭也不敢抬,更不知道大小姐叫她去玉溪園是什么意思。春柔走在最后,回想起她手臂上觸目驚心的痕跡,還是忍不住心驚。
按照道理說,府中沒人敢欺負翠枝,能近她身,且還把她打成這樣的,只有戚管家無疑。
這是陳姨娘曾牽下的紅線,怎會走到如此地步?
到了玉溪園,先讓阿清拿出上好的金創藥給翠枝敷上,血痕早就結上疤了,再怎樣擦藥都會留下印子。
戚玉認得出來,那是軟鞭打出來的。
她坐在一側,默默看阿清給她上藥,手臂上好了藥,又上小腿上的藥,密密麻麻的痕跡看的人直倒胃口。
翠枝沒說的是,她背上也有很多這樣的痕跡。
“是戚管家打的。”沒有任何人問,她自己說出實情。身上每一寸肌膚的傷痕都是她心里抹不去的傷痛,自嫁給戚管家那晚開始,便是噩夢的開始。
阿清擦藥的手一抖,略微震驚,實在想不到戚管家竟是那樣的人。小姐領著翠枝回來時,她還打心里不喜歡,等見到滿身傷痕以后,心就軟了。
戚玉盤問她:“戚管家是你的夫君,你們二人也是由陳姨娘牽線而來的姻緣,他為何要打你?”
“奴婢……”聽到夫君二字,翠枝鼓著眼睛全是委屈,她沉下頭咬牙道:“奴婢自知身份低微,從不敢幻想能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可在成為戚管家小妾之前,爹娘就已在府外給奴婢尋了戶普通人家。誰曾想陳姨娘不要奴婢出府,還將奴婢許配給戚管家做妾……”
話還未說完,眼淚先大顆大顆往下掉,阿清最見不得人哭,趕緊遞上手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算作安慰。
“可戚管家根本不是人!他白日在府上人模人樣,晚上一回來就打奴婢罵奴婢,在床上還……簡直禽獸不如!”最后四個字是翠枝咬著從牙縫里吐出來的,她雙手握得死緊,眼中滿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