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一行人在維修管道采集到了腳印,“看起來是個瘦小的男性或者說健壯的女性,這種鞋印是什么鞋子的?”
“從資料庫里檢索有三百七十一種匹配的樣本,一千一百余種類似的樣本。”一位干員揉搓著額角的電子紋身,“這種鞋底十分普遍,不過可以看看磨損率和微顆粒成分。”
“老到的作案者會把衣物全部銷毀,甚至身高體重都可以模仿,或者說,干脆就是一臺偽裝的義體,”另一位干員分析,“說起來,主管,這次我們銷售部的雇員被殺,會不會對公司業務有影響?”
“如果只是死人那不成問題,死人太正常了,我們再找一個雇員也能談下和軍部的生意,或許是那些流竄的江湖人作案。不排除仇殺、情殺等因素,可要是商業競爭,那就很難說了。”
“所以說幕后黑手可能是福陸科技的安全部門?那樣想要查案就困難重重了。”
“也不是沒可能,公司的高層總是太輕慢懶散,逐漸要跟不上時代了。福陸科技一直是試圖爭奪義體市場,這些年許多醫用義體的份額不就是讓給他們了嗎?”
“……”
此時主管接到電話,義體沒有什么神情流露,“好的,知道了。”
“主管,發生什么了?”
“軍方取消了我們的訂單,就是由死者成諾雇員負責的那一單。另外,在鼓山外一條運貨鐵路上發現了一伙自由派。這里的工作暫且先擱置,我要去那邊主持工作了,記得把我的義體送回維修倉。”主管說完,眼球里的光黯淡下來,他已經斷開了神經鏈接。
……
邊寧和陶子成坐在面館,周圍不乏有同校的學生,于是他們都是正襟危坐,保持著嚴肅認真的態度,絕不會流露心里的情緒。
青春這種事情,友誼嘛,大家都是抱著學術探討的目的來試著交朋友的,用以前的老話說,是偉大友誼,值得敦一敦,或者不敦也好,往形而上學的部分靠一靠,依舊是偉大友誼。
邊寧沒有想著和桃子同學敦友情,當然,以后可以敦,現在他腦子里的各種念頭想法就像是被糊臉的生日蛋糕似的,稀爛一灘,不僅稀爛一灘,而且還被一開為二。
左邊在想著自己會不會被抄水表,右邊在大聲朗讀課文:“活著,帶著世界賦予我們的裂痕去生活!”;左邊在想待會兒端上來的牛肉面要不要滴兩滴鎮江醋,右邊在搞計算機語言“Helloworld”;左邊又開始敦偉大友誼了,右邊想著怎么把人的頭給割下來。
邊寧一開始以為左半邊的腦子是瘋了神經了,后來才發現右邊腦子才真的瘋了傻了。
左邊腦子控制右眼球直直盯著桃子的小耳垂就像是在觀察一滴圓溜溜的蠟珠子。桃子的頭發亮乎乎,像是凌晨時分從二樓看到的門前小池塘上的月亮倒影,頭發是水藻一樣厚稠著,從平滑的額頭開始往后,一路堆到后腦勺,垂下來三兩根發絲搭在耳廓上,和一掛門前的簾子差不多,半遮掩時看她的耳垂覺得格外飽滿,格外漂亮,像是掛了一枚櫻桃在側頰。
陶子成把雙手搭在凳子兩邊,撐著上身,雙腿在桌面下甩晃,邊寧一低頭就能看到,鋪著石板的地上亮堂堂的,影子也很分明,她晃著腿,像是座鐘的擺錘,滴答滴答。時間是一種幻覺,從來沒有過時間這種東西,在他和她靠近的時候,時間確實出現了,且讓人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