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同學,怎么你每次都能從我后面出現呢?難不成我背后是你的復活點?”
“哈,非常有趣。”林言面無表情,但眉梢還是略微挑起,“前兩次是我特意等你,不過,這一次純粹是巧合,邊寧同學也常來圖書館嗎?”
“不常來。”邊寧等林言走到身旁,二人并排走,“班長怎么回?”
“輕軌。你呢?”
“地鐵,看來不湊巧。”
林言問了邊寧的住處地址,想了想,“還是有些湊巧的,我住的地方離你家不遠,我也可以坐地鐵回去,不過要另外多走幾百米。”
邊寧不知道該如何接茬,只能笑,“哇,那真的有緣吶!”他抿了抿嘴,“我也坐輕軌吧,送送你,你一個女孩還是得注意安全。”
“不必特意送我,如果沒有共同話題,這一路回去會很累的。”林言說話就像是剖瓜切菜,直截了當,很干脆。
昨晚下過一場雨,或許把水汽都耗光了,今夜天就很晴朗,太陽雖然落山了,月亮還高掛著,城市看不見星星,燈光就如星光一樣,只是身處其中,一切景象都變得曖昧不清。在人流稀疏的街道,路燈昏黃的光照著前后,不遠處霓虹耀眼,稍近些卻能看到無光居民樓緘默的大影。路燈一個接著一個,隨著腳步移動,地面上的人的影子也不斷旋轉伸縮,乃至分裂成三四個。
邊寧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覆蓋了路邊一個還有些積水的排水槽,原本水面反光有很亮的一片,現在被遮住就很黯淡了,只有邊緣還有一星的閃光。同樣,林言的影子也在路面上推移,影子的雙手放在身前交疊著。在寬寬的裙擺下,影子有路燈柱一樣長直的雙腿,每當影子抬起腳,總是跨得很高很遠,可落下來就只前進了一小步。
邊寧適應著同行伙伴的步伐,盡量不讓自己走得太快。他在想著一個聊天的話頭,但其實只是出于交際的考慮,正式的他并不想聊天,他現在累得要命,腦子里不斷閃回著一些胡亂破碎的文本,在圖書館速記的內容一一呈現:他好像知道怎么改裝娛樂用通感儀了。
林言更加不會說話,她從來不會打聽別人的私事,誰都不喜歡被人打聽私事,可不打聽私事,又無法成為密友。禮貌也是孤單的一大原由,所以林言沒有朋友。
邊寧不時拿起手機回復消息,果然和林言說的一樣,沒有共同話題,路上會走得很累,他一直等林言問一句:在和誰聊天?
然后呢,他就可以說:同桌嘛,對了,劉老師有沒有同意給你補課啊……這樣的話。
但左燈右等是沒有等到,眼看著前面的三岔路口,往西是他要去的地鐵站,往東是輕軌站,就該到告別的時候了,但他也說好要送林言一程,怎么能言而無信。
他心里就著急啊,可他又不知道怎么說,這時候他突然就不知道怎么說話了,似乎說什么,林言也不怎么感興趣的樣子。
到路口了,林言停下來,向邊寧告別。邊寧歪頭,“說好送一程的,可不能半途而廢。走吧,我也想坐坐輕軌。”
這個點坐輕軌的不多了,地鐵站倒是很熱鬧的。
輕軌的網路主要分布在郊區,還有城際路線,所以邊寧很少接觸,明天去郊外焚燒罪證倒是得搭輕軌。
上了車之后,除了邊寧和林言,車廂里只有三兩個人,氣氛安靜下來,燈光還算舒適,窗外冷色的光透進來,城市像是沉在水底發亮的水晶。
邊寧忍不住問,“班長,你有和劉老師打過電話嗎?問過要補課的事情了嗎?”
“嗯。他同意了,給了我一張書單,叫我自己看。”林言點點頭,“劉老師不怎么看得起我。”
“怎么會呢,哈……”邊寧干巴巴地替劉芳嗣爭辯了一嘴,但他想起那個怪家伙的性格,看不起人實在是很正常的。
“他看不起女人吧。”林言語氣平靜,“不過,我理解的。”
“你是怎么和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