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為什么找上你嗎?”
“你覺得我知不知道?廢話什么呢?你有種弄死我!”粉毛大喊大叫,聽語氣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倒像是一個碰瓷的街頭女流氓。
邊寧用機械心臟窺視她的想法,憂郁的男人低語,“在面對死亡的恐懼時,故作堅強也是一種軟弱。生于高門,她與世界上其余的任何人都不同,當一個幼稚的孩子擁有最絕對的權力,保持善良的本性已經是莫大的本領。”
“你為什么,要給人戴項圈?”
粉毛瞪著他,“你管我?我就是能做到,怎么樣?你要是放了我,我可以給你十個億,像你這樣的,一輩子也見不到這么多錢吧?連想都不敢想吧?”
邊寧憤怒至極,揪著她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我不要你的錢!我根本不在乎錢!我問你,為什么你要給人戴項圈!”
“你認識成然是不是?你是她的誰?”
“回答問題!”
粉毛感到小腿因為緊張而痙攣,但她的回答還是很迅速凌厲,“這是交換,我供她繼續讀書,她要在高中這三年里服從我。”
“難道在你看來,人是沒有尊嚴的嗎?”
“人的尊嚴也只是后天被定義的而已,天生沒有哪個器官在說人人平等,有的人就是離不開強者,離開依靠之后就沒法活下去,他們就像是藤蔓一樣,必須纏繞在大樹上才能生長。”
邊寧感到荒誕,“誰告訴你的?”
“……我父親。”粉毛別過頭去。
“你也是這么認為的嗎?”邊寧氣得快流淚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有流淚的沖動,他就是覺得心如刀絞,仿佛過去十幾年都生活在謊言里。
“……”粉毛沉默著,臉頰上的淚水鋪開,反射著月光亮晶晶的樣子,她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沒有犯下什么傷天害命的罪過,現在面對死亡也害怕極了。
邊寧感到自己的靈魂要爆炸,他對這個世界的荒誕感到無法認同和接受,自己一直目睹的那些罪惡,根源到底在哪里?
是這些富人嗎?是統治者嗎?是社會結構嗎?是人之本性嗎?
為什么有的人比別人更平等?就憑他們投胎的技術好嗎?
遠處突擊艙墜落的轟鳴聲接連傳來。
重巖趕到現場,揚聲器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放棄抵抗!你已經被包圍了!主動投降還有一條生路!”
邊寧突然大笑起來,銀灰的機體仿佛真正的人一樣,有悲涼的氣質。
粉毛尖叫著,“不要開槍!別過來!”
邊寧把她放了下來,輕輕撫摸粉毛的臉頰,她愣怔著,邊寧輕聲說,“不怪你,這些都不怪你,你以后,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人和人之間,不只有從屬關系,還有一種關系,叫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