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寧看著林言,她別過身去,揩去眼淚,深吸一口氣,感到一種微寒。
“喂,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哦。”
“拉倒吧。”林言搖搖頭,“走,我們出去走走。”
邊寧撇嘴,雙手插兜跟在班長后面,出了博物館,外面已經是傍晚的天色,太陽在西南天垂著,漸漸要落到群山后面去了,風吹過來,比在博物館里還冷一些。林言對著金色晚霞瑟縮了一下,白皙的鼻頭有些發紅,像是沾著一枚粉色的櫻花瓣。
“你餓不餓?”邊寧打著哈欠。
“餓。”
兩個人這就算一拍即合了,只不過,林言還是有些情緒低沉,邊寧后悔打聽這么多事兒了,不過他還是打算安慰安慰班長。
“那個,你別難過。”
“我不難過。”林言攥著一側的發絲,免得頭發落到飯碗里,“這么多年過去了,早就不難過了。”
邊寧現在不用機械心臟都知道她是口是心非了,“但你表現得卻不像。”
“那我爭取以后表現得像一些。”
“你生氣了?”
“是有點,但不是因為你,一直沒忘記過去的是我,我把故事說給你聽,還讓你的心情變壞了。”
“我挺喜歡你的故事的,沒什么不能說的。”
“我還以為,以你的性格,要批判一下什么來安慰我的。”林言含蓄地笑了笑。
“我確實想批判一些什么東西,我想說,如果不是因為資本逐利的本性阻礙了科技發展,我們早就應該戰勝疾病,不過這種話對你來說就太刺耳了,世界上沒有那么多如果,放在生離死別上的如果,就更加讓人悲痛。所以我不會說這些。”
林言更加笑起來,眼角彎彎的樣子,“你既然知道,就不用說出來。”
“還是想說的。要是能說什么讓你覺得好受一些,我都可以說。”
“得了吧。”
吃了飯,他們在鼓山夜晚的街道上漫步,看著暮色隱退,一片陰沉沉的云被城市的燈照亮,發著怪異的藍灰色的光,銀河節的晚上,大家卻看不到銀河,只有在科技展里才能見到投影的星空。星空屬于科技,不屬于個人了。
“每次看到這樣的天,我就想去太空看看,你應該也想過吧?”林言輕聲問。
“嗯。”
“你說,未來的我們會變成什么樣子?”
“我不知道。我應該是在黑島科技工作,或者在外流浪。你的話,一定能實現夢想的。”
“夢想真的好遠,而且,我其實對太空工作并不怎么感興趣,只是為了完成愿望,那之后呢,我能做什么?”
“工作就是工作,在勞動中自然能為自己找到生活的意義。”
“這也是你從書上看來的?”
“是的。我們每個人的勞動是為了生活的意義和文明的進步,而不是為了給寡頭們賺錢,我們不是奴隸,我們為自己活著。”
“很有意思。但你這句話未免對很多人來說太刺耳。”林言雙手抱胸抵御寒氣,眼中反映著夜幕街道上車流不息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