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后,邊寧在散場人群里找到石小川,邀他去操場談心。
“石小川同學,你還記得以前,我和你一起在這里跑步的。”
“對,邊寧哥,當時你還……”
“叫我同學,或者叫我同志吧,稱兄道弟的不好。”
“知道了。”
邊寧和他在路邊坐下,很認真地問,“你還記得我們一起聊理想。你的出身并不算好,想要成為拳擊手,卻不得不當一名運動員。那時候我什么也不懂,還讓你多練練,別放棄夢想什么的。你還記得吧?”
“對,記得的。”
“這件事我一直在想,因為覺得自己很蠢。后來我也遇到很多事情,遇到很多人,我慢慢想清楚,到底是什么讓你無法實現夢想了。”
“是因為錢,要是有錢什么都好說。”石小川說完一句就沉默下來。
“對,我們都是底層人,我們沒有錢,我們也沒有上升的渠道,也就是說,咱們這輩子就只能這樣了。”
“……”
“你有沒有想過改變這一切?”邊寧目光熱切,“你有沒有想過,是那些大公司把我們的生活變成了這樣。你想想,學校里那么多的同學,將來畢業后都沒錢上大學,大家能做什么呢?去當苦力也沒人要,現在都用全自動了,去打零工,當網絡民工,當流浪漢,甚至有出去賣的,我知道,咱們學校就有。這真是人過的日子嗎?”
“大家不都這么過來的嗎?”
“你就甘心回你的郊區垃圾場嗎?”
“不甘心能怎么辦?”
“我們可以反抗。”邊寧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我們反了他娘的,好不好?”
石小川的臉上冒出密密的水珠,半是躲閃,半是羞恥,“不好吧?”
邊寧已經知曉石小川的心理活動,他直截了當,“就這么說吧,以前我們不反抗還有一口飯吃,現在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條,今天公司的人來收繳我們的糧食,不出三天,全程的食物都會被各大公司搜刮干凈,那時候你是打算餓死嗎?”
“我不知道,我不懂這些……你就說要我怎么辦吧!”
邊寧抓住他的肩膀,“不是我要你怎么辦!是你自己想怎么做!你敢不敢反抗?到時候公司的人來,你敢不敢沖過去和他們打仗?嗯?你說,你敢嗎?”
“我他媽當然敢!我他媽誰也不怕!”
“你記住今天的想法。”
“好,我記住的。”
“那你有考慮加入紀管組嗎?可以報名,好好準備,多和同學們說話,這件事很難,你如果真的決定要做,就要有這個骨氣。”
邊寧把問題拋給石小川后,起身離去,他找上了下一個同學,同樣是和他長談,等聽到滿意的答復后,再問他有沒有意向加入紀管組。
紀管組和互助會的性質不同,雖然是從屬于互助會的分支結構,但邊寧的設想里,紀管組的成員將來是要引薦到烏派內部的。
這樣一來,能讓青年互助會與烏派組織的聯系會更加緊密,既是為了便于青年接收新思想,也是讓青年的活力給組織帶來新的變化。
而今烏派內部派系林立,但總歸是聽從領袖的,如果單以鼓山論,這里的主要負責人自然是偶戲師,也正是邊寧。領袖是全心把希望寄托給了邊寧,只要求他能另起爐灶,鼓山的烏派不必學聯邦的烏派,只做好應當做的便可。
領袖和邊寧已經反復推敲過鼓山的情況,一個完全封鎖的獨立城市在這個時代的聯邦意味著什么,會引起怎么樣的波瀾,會出現何等的怪事,對社會意識的影響如何,對內部人口的心理特征又會有怎樣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