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行數千人慢慢往回走,穿過一個街區又一個街區。等過了市中心,就漸漸散去,大家互相道別。邊寧和酒保坐上路過的運輸車往南郊電廠去,偶戲師這些天就在那里辦公。
天上的飛艇和無人機還在盤旋。
等邊寧進了電廠,榮絨坐在辦公室里,也戴上監聽耳機。
方才她整理邊寧領口的時候,順便粘了竊聽器。
一直以來的愿望就要達成,一路上經受的疲累和挫折都因此散去,榮絨雖然已經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但依舊滿心激動地摒住了呼吸。
邊寧在聚變電廠的辦公室見到了偶戲師。行政助理為他安排的見面時間,他們將可以獨處十分鐘,非常寶貴的時間。
偶戲師暫停了手頭的工作,電腦辦公倒是把人從成堆的案牘里解放出來,但一直盯著屏幕也能叫人身心俱疲。
戴著奸臣面具的偶戲師像是精力恒定的超人,從不見他有休息的時刻,一項項任命工作都在他處理下飛快完成,這樣的一個人,要說他不叫人感到畏懼是很難的。
辦公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邊寧輕輕說,“你好。”
偶戲師也溫柔地笑了笑,“你好,好久不見。”
榮絨激動地站了起來,這兩個人居然早就認識了!真是驚天的秘密!
邊寧問,“工作還適應嗎?”
“當然,不是什么困難的任務。”
“……”邊寧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不感覺自己在演雙簧。
偶戲師和他都在同一個意識下運作,彼此是并不割裂的,就如內心的念頭一樣。因為他在秘境里精力充沛,注意力集中,所以能兼顧兩條平行的邏輯思維,所以現在的情況更像是和自己對話。
邊寧和偶戲師身處不同的環境,有不同的社會關系,彼此之間所見所聞所想都有相當大的出入。到了兩人真正見面的時候,互相都覺得很有實感。
當偶戲師單純作為邊寧的分身時,那時候邊寧將其當作一個人偶,而今卻內含了靈魂,于是出乎他本人意料的,這次的對話并不叫他感到怪異。只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就像當初在夢境里見到偶戲師那樣。
可能那個家伙的意志還殘留在這副軀殼里,邊寧見他時,心里一片平靜溫暖。
偶戲師笑了笑,聲音柔和,“回來了就休息休息,然后準備大干一場,你想留在自救團也好,想回互助會也好,都隨你的意。”
“那我這就要回去了。”
“嗯,我麻煩人送你一趟。”偶戲師按下桌上的傳呼機,“劉順聲同志來一下。”
酒保進門,“主任,您覺得他怎么樣?”
“他很好,是可靠而優秀的同志,互助會那邊的工作可以放心地交給他,咱們也要盡可能給予這些青年同志最大的幫助,以后他有什么需求,直接告訴我就行,不是什么難事,你們就給他批準了。”
邊寧沒什么反應。酒保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拍了拍邊寧的肩膀,“你小子,真不賴,那主任你還有什么事沒有?”
“沒了,麻煩你把邊寧同志送回學校吧,坐車去。”
“得嘞!”
邊寧這便返回了學校,而和他近乎同時到達校門口的還有另一個人。
“你好,我來加入互助會的,以前也是這座學校的學生……”成然面無表情,叫守門的大爺心里發怵。
邊寧走過來,“成然,你想通了?”
“……對,我想通了,我決定脫離榮絨的控制。”
邊寧內心滿是欣喜,“你做得好啊,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