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小姐!”
電子合成音在耳膜的郊野呼告。
龐大陰影,中控室微弱燈光投射下龐大陰影。
“你殺不了我的。”
青年男人的微弱氣息在胸腔的暗室呼告。
寒冷空氣,融化金屬凝結放射的寒冷空氣。
思緒如星丸,在恐懼的夜空呼嘯閃爍。榮絨凝視著削得寒光爍爍的銀白金屬棒。父親的權柄也似乎不如這樣一條簡陋金屬的重量。榮絨感到巨大的撕裂,從她女人柔軟的心臟。搖擺在現實和自由理想間,仿佛震蕩的弦。
“您如果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勞。”說著話,拼接的義體雙手握緊鐵棒,作勢要朝邊寧刺去。
“我自己來。”榮絨低聲說,“我的朋友,要就死在我的手上。”
“真是果斷的決意,不愧是榮先生的女兒,請吧。”堅壁再一次將金屬棒遞給榮絨。
她伸手接過了,金屬物品入手冰涼,掌心的溫度飛快逃逸,榮絨低垂眼簾,轉身面向邊寧。
青年男人坐在地上,半睜著眼,仿佛在小憩,只是板正的衣衫上的血已漸漸凝結,如薄薄的紙甲,似暗紅的旗幟。他才穿上這一身不久,是一個青年人嘗試為社會服務的時候。
“邊寧,我們是朋友嗎?”榮絨嗓子啞了,第一遍沒問出來,于是又問了一遍。
倚靠著中控臺的邊寧,低沉地喘著氣,臉上汗水涔涔,“算是吧,假如我們活過今天,我們算是朋友……以前的事情,我們既往不咎……平心而論,你是個很可愛,很有趣的女孩子,我以前說你化了妝也不如我女朋友化成灰好看,那只是我的氣話,你不要當真。”
“好,我記得了。還有什么要說的嗎?”榮絨忍住了眼淚,卻忍不住嗚咽的咳嗽。
他的思緒遲滯了數秒,慢慢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臟,又慢慢指了指她的心臟。嘴唇輕輕比劃了一個口型:星火相傳。
榮絨不斷點頭,仿佛可以就此扼住在臉頰上奔流的淚水,“我知道我知道。”
邊寧的心中一片寧靜。
假如他在此死去,鼓山秘境會因為失去中樞而慢慢消散,結晶蝶自發形成的陣列還能維持二十年,假如張單立在這段時間回來,可以用邊寧留給他的符文和筆記學會如何建構秘境,這樣一來革命依舊還有希望。
那就足夠了。
他的意識仿佛在無光夜晚的海面上飛行,漸而如同飄飄然飛入無所憑依的太空。
隨著榮絨將金屬棒刺入他的腹部,巨大的疼痛讓邊寧的意識在水星迫降。
他勉強提振精神,一把攥住榮絨的手。
“邊寧,你疼嗎?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敢直接……”
他勉強笑了笑,“你做得已經很好。”
趁著這一點點勉強振作的精神還未衰落,他召喚出靈異客分身,冷冰冰的虛空義體將榮絨與邊寧挾在身體兩側。
堅壁急忙沖上前來,尚未一拳打出,眼前就沒了他們的蹤影。
靈異客帶著二人位移,遁入虛空與現世的夾縫。
榮絨驚喜地大喊:“邊寧!我們得救了!邊寧!你不要睡過去,清醒起來!”
此時邊寧自然是沒有睡過去。
只要能回到地表,讓結晶蝶的心靈輻射照耀,他的精神就能極快恢復,隨即就能調用能力,將精神轉化為氣血,維持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