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著寒光的金屬棒輕輕擺動著,一端沒入青年人的腹部,起初流了許多血,是汩汩的小泉眼,現在已不見這樣大的出血量,因金屬棒一端重量的牽引,貫入體內的尖端開始翹起,將傷口撕裂開來,血還在淌,只是緩慢了一點。
榮絨又將忍不住落淚,她心想,這人恐怕真正是要活不下去了,我如今就算依照他的意愿,將他帶出這棟大樓又能有什么益處呢?這樣移動他的身體,恐怕只是叫他死得更快吧!
然而她依舊在努力將邊寧往外拖,離大門尚有百步,樓梯處就濺射出數十具義體,前赴后繼,似受力而爆裂的膿瘡里擠出來的漿液。
榮絨慘然一笑,無力地坐倒在地,將邊寧的上身抱在懷里,“你是來殺我的。”
形態多變的金屬義體,如今不再局限于人形,倒有更多仿生外形,工藝與機械設計之美展露無余。
女人形象的義體踱步而來,“榮小姐,真讓人失望,看來你已徹底被那些自由派的反叛者洗腦,假如榮先生知曉,他該不知有多傷心,看來我實在是有必要替他教訓教訓你。”
她雖說是要教訓榮絨,可手里分明攥著一條長矛,直直地朝他們二人擲來。
銀白色美麗的流星,當空劃過如飛燕舒展的翱翔軌跡,朝榮絨墜去,四米長的大矛輕易就能將柔弱的人體組織撕裂,榮絨只在第一時間將邊寧護在身下,試圖用自己窄而頎長的脊背抵擋金屬的捶打。
風在長矛尖端呼嘯。
隨即是一聲響亮的震鳴。
榮絨意識到有什么變化發生了,她抬起頭,發現是一具男人形象的金屬義體擋在他們身前,當它發聲時,傳出來的正是偶戲師的聲音:“帶他去外面,動作快些,這里交給我。”
堅壁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你不在我的序列之內!不可能!這里的一切機器都服從我,你,你是那個人!”
樓梯口涌出更多義體,他們中有一小半脫離堅壁的控制,走到偶戲師身后。
……
邊寧和星辰一同關注著發生在虛空里的斗爭。
偶戲師將機械迷城里的金屬制作成人偶,被這些人偶擊敗的迷城守衛會被偶戲師操控,如此,他一點點將迷城的控制權掌握,隨即向著迷城核心進發。
“真是壯觀的景色!”邊寧感慨著,“堅壁在虛空里創造了多么龐大的城市,這樣高度機械化自動化的城市將是未來的科技之光,人們生活在這里將會享受多么大的便利,這正是烏托邦應有的樣子,將全部的生產力用于建設和發展,而不是投入資本的畸形增殖,人類完全有能力在現實里實現這樣的場景,卻因為病態的體制而將財力物力用于內耗和空轉。為了維護消費而增設如此大量不必要的工作崗位,實在是極大的浪費。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革命成功后的世界了,那時候的人們將會有怎樣美好的生活。”
星辰對他的理想并不能感同身受,“我有注意到,你在試圖馴服虛空的力量,但我并不建議你這樣做。”
“我明白,這只是權宜之計不是嗎?”
“哪怕是權宜之計,也會帶來不可預計的影響,事實上,你完全可以不借助虛空的力量就能實現自己的理想,你所展望的未來其實離你的時代并不遙遠,這是一個幾乎注定的結局,而你的做法反而給這個未來蒙上一層陰影,所以我建議你,在完成自己的目標后,盡可能淡化虛空的存在,殺死界外魔——他是一個溝通現實與虛空的連接器,同時也是虛空的抑制器,不管怎么說,假如你不希望虛空對你所在宇宙影響過深,就應該盡可能避免讓虛空被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