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露出了然的笑容,“這倒是像你了。陶子成同志,你知道他的打算,還要支持他嗎?”
“你少來拱火,”陶子成置備了一些休閑小食和飲品供客人們享用,“他要做什么從來沒人攔得住,你去勸他反而還要被教育。”
林言哈哈大笑,“這就是他的個性了!”
十年時間改變了很多。曾經意氣風發的青年人們都已經長大,互助會的工作已經有新的一批學生接過了重擔。
他們是見證并建設了民聯體的一代人,并且一個新的,全球時代也將由他們開啟。
門鈴又響了一次,這東西平時很安靜,今天卻如同鬧鐘一樣,總把人從愉快的環境里叫醒。
又一位訪客,沉默的臉頰,高挑的身段與憂郁難言的長發,一身素凈簡單的黑色衣褲,結實的高幫靴子,目光總是失焦的,像是觀察著,又像是在不斷地思索。
是成然。她的到來是不怎么意外的。因為她早在兩周前就給邊寧、陶子成二人分別發過電子拜帖,只是她這人的習慣很壞,往往忘記自己的約定,因此邊寧本沒有她要上門的準備。
可成然這次是信守承諾地來了,和朋友們互相寒暄過就坐在客廳的角落里。她總是會觀察人的,這是本能的習慣。
“成然同志,聽說你最近都在忙于寫作的事業,工作還順利嗎?”這句話是邊寧問的,成然側頭打量他。
邊寧如今依舊高而瘦,前幾年跑基層的時候曬得很黑,近兩年來民聯體主張用義體進行無本人接觸的遠程辦公,他又因為甚少接觸陽光而白皙起來。曾經紅潤而氣色十足的臉頰也由于常年過重的思慮而變得蠟黃,嘴唇泛著一點青色,看著并不非常健康,但他的舉手抬足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和決斷力又彰示了他結實的體魄。由于嚴肅的工作性質和認真的性格,往往緊皺著眉毛,所以在眉心出現了淡淡的豎紋,這使得他本就嚴厲的臉龐更加叫人望而生畏。
“還可以,一切都好。”成然遲鈍了一下,“如果你想看的話,我可以把初稿發給你。”
“有機會一定要拜讀一下的。”
陶子成接過話題,“你看起來有些累了,沒有休息好嗎?”
成然對這種成為焦點的社交狀態感到不適,“我休息地還不錯,只是睡眠比較少。”她飛快地掃了陶子成一眼。
十年前的陶子成是純粹的青年女學生的樣貌,健康、活潑、嬌憨的姿態,叫人看到的時候會想起干凈的陽光曬過的襯衫,肥皂的香氣和白皙腳踝。現在的她,單從體魄的角度上,并未有多么大的改變,只是看著更壯實豐滿了一些。臉上的神態改變倒很大,從一種向外彌散的歡樂,轉換成向內藏斂,欲語還休的克制。眼神依舊自然,毫無躲躲藏藏的羞澀,只有恬淡平和的對視,讓人完全明白她獨立而堅定的人格。
話題轉到劉香鈴身上,大家好奇她的同居伴侶為何離開。
“他說我在從事有害的工作,就因為他的工友談論了一些組織上對我的意見,這人長得像個男人,其實就是個娘炮軟蛋。”
大家也安慰她,叫她消消氣,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
這時候林言出門去接電話。
成然又瞧了瞧劉香鈴。
她們認識不久,只五六年的交情,當時劉香鈴還是個孩子,現在是長大了,理應可以是一名應屆畢業生,不過她特殊而杰出的才能使她早早脫離體制教育,神態張揚而自信滿滿。看長相和身材是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不過她的胳臂也很有勁,常常雙手抱胸,表露出一些隱隱的不安和絕對的精干氣質。
林言回來了,打完電話,還帶了個小朋友進來。
屋里幾個人聊得起勁,只有不參與話題的成然注意到林言身后的小孩,一個板正、嚴肅、健康的男孩,眉眼與陶子成十分相肖,不過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絕對是邊寧親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