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甚今年……多大年紀?”
去甚笑起來,“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時候生的,在哪兒生的,爹媽是誰……統統不清楚,太太看我像多大年紀,我就是多大年紀吧。”
馮嫣看了看去甚,“你和我五弟看起來差不多大,他今年十七了,在平妖署謀職。”
去甚撓了撓頭,“平妖署……是捉妖的地方么?”
“是啊。”馮嫣垂眸,手中仍在緩慢地推刻,“你對禁厭之術這樣了解,沒想過去平妖署謀個一官半職么?”
去甚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沒——”
“為什么?”馮嫣略略側頭,“你們魏大人每個月給你們很多月錢么?”
“不用月錢,我們就是跟著魏大人的,因為我們的命都是大人救的。”去甚說道,“大人在哪里,我們就在哪里。”
馮嫣笑了笑,“很忠心啊。”
去甚拍了拍胸脯,“對大人如此,對太太也是一樣的!”
馮嫣手中的刻刀忽然停了下來,去甚抬眸,只見馮嫣正靜靜地望著自己。
一時間,去甚只感覺脖子后面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太……太太為什么這樣看著我……我……我沒有說謊啊。”
“……嗯,我知道。”她輕聲答道。
馮嫣沒有解釋。
屋子里再次安靜了下來,寂靜的宅邸中,又只能聽見刻刀在竹片上剜刻的聲音。
——去甚的話完全出自真心,沒有半點諂媚或阿諛的意思。
倒不如說,正是因為這句話說得過于真摯,所以才讓她感到奇怪。
正常人……會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主子,抱有這樣的赤誠么?
要么是去甚愛屋及烏,因為忠心于魏行貞,所以也將同樣的忠心獻給了自己。
要么,就是她自己的覺察出了什么問題——畢竟在夏至當日,樹妖襲擊明堂時,她就表現得極為遲鈍,直到最后一刻才反應過來。
……
不多時,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而后魏行貞和紀然走了進來。
“去甚?”魏行貞顰眉,“你怎么待在這里,我不是說了你們平時不要靠近小樓嗎?”
去甚如獲大赦,站起身道,“是太太讓我待在這里陪她聊天的,所以……”
“是啊,”馮嫣笑道,“耽誤你了,去休息吧。”
去甚才站起來,魏行貞又道,“去添個食案,再吩咐廚房多做一人飯菜,晚上紀大人和我們一起吃。”
“明白。”去甚向著馮嫣、魏行貞二人胡亂鞠了兩個躬,便飛也似的往外跑。
紀然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忍不住道,“你這怎么說也是首輔府邸,下人怎么毛手毛腳的……沒點規矩。”
魏行貞也有些奇怪地回頭看了一眼——去甚已經跑遠了。